庞润良虽然承认苏乐的应对方法兴许会产生一些效果,可是这些补救措施应该无法扭转大局。
苏乐说完看到庞润良仍然无动于衷,皱了皱眉头道:“你觉得我的办法不可行?”
庞润良道:“不是不可行,而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向苏乐看了看,拿捏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乐道:“而是什么?”
“千机门虽然门下成员不少,可是能够发动帮众的只有门主啊!我何德何能,哪有那份能力指挥大家呢?”
苏乐道:“那就是不想帮忙了?”他的表情虽然平静,可是话中却流露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势。
庞润良道:“忙我是一定会帮,我也会尽力而为,可是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必须要说动大家一起来做这件事,放眼千机门内,也只有少爷你才有这个能力。”
苏乐道:“我?”他摇了摇头道:“我哪有这个能力?”庞润良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让他接班这件事了,苏乐不糊涂,他清醒地认识到这帮人之所以想捧自己上位,绝不是真心,而是抱有不为人知的目的,是暂时向利益妥协的缓兵之计。
庞润良道:“少爷,门主去世之后,千机门如同一盘散沙,人心思变,这种时候更需要一个人出来团结大家,让大家重新凝聚在一起,我思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
苏乐道:“我不成,我从没想过加入什么千机门,别人不知道我,你应该清楚,我就是一个小厨子。”
“那是过去,今时不同往日,你是门主的儿子。而且门主临终之前又将我们千机门的信物乌金指环交给了你,等于指定你就是千机门的未来门主。”
苏乐道:“谁会服我?”
庞润良道:“谁敢不服,我庞润良第一个不答应,少爷,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犹豫了,千机门是门主当年一手创立,你是门主的儿子,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如果没有人站出来,我们千机门就只有四分五裂了。”
苏乐看了看庞润良。看到他一脸的慷慨激昂似乎不像说谎,可是父亲在日记中特地交代他要提防此人,对庞润良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庞润良过去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旗帜鲜明地支持自己,他提出自己担任千机门的门主,还不知道心中存着什么目的。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他们开始意识到千机门的利益已经被自己掌握在手中,如果对自己逼得太紧,可能会搞得两败俱伤,所以才想出了这个主意。先把自己绑架上船,然后慢慢从自己的身上敲诈利益。
有了这样的想法,苏乐就产生了缓兵之计的想法,他轻声道:“这件事我会考虑。眼前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舆论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我爸刚刚去世,如果千机门连这么点小事都不愿为我们苏家去做,我会很失望。”
庞润良听出苏乐的潜台词不乏威胁的意思。和苏乐接触的时间越久,越是发现这小子身上有不少和苏东来类似的地方,虎父无犬子。但是庞润良并不认为苏乐的存在可以给自己构成威胁,苏乐表现出的坚忍和果断,还让他感到有那么点的惊喜,不怕苏乐锋芒毕露,只要善加利用,越锋利越是可以成为对付他人的武器。庞润良道:“我尽快通知其他弟兄,尽最大可能买下这份报纸。”
苏乐道:“钱方面你不要管,我会负担,这次的事情千万要办好。”
庞润良点了点头,起身去办这件事。
他走后,苏乐来到报摊,将所有的晨报一并买下,然后拎着厚厚一沓报纸来到车旁,老莫接过报纸扔到尾箱中。
苏乐道:“事情没办好,昨天的事情终究还是上了报纸。”
老莫望着苏乐有些憔悴的面容,有些心疼道:“少爷,您都几天没休息了,还是先回家休息一下吧。”
苏乐道:“我不困。”
此时唐诗发来了短信,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那行字——你还好吗?苏乐的唇角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他很快就回了信息:“不好,很不好。”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苏乐想了想,又回了条信息:“可不可以陪我吃顿早餐,很久没吃顿饱饭了。”
“半个小时后,眀记!”
苏乐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刚刚是早晨六点,想不到唐诗起得这么早,他坐进了车内,向老莫道:“莫伯,送我去鹭江菁华广场,状元桥附近。”
老莫点了点头,他应该做的就是无条件服从。
苏乐并没有让老莫把自己送到眀记,而是在菁华广场东侧的时候就早早下了车,他让老莫先回去,独自去赴唐诗的约会。
老莫知道苏乐不想太过招摇,可是他也不想回去,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对苏乐的安全有些放心不下:“少爷,我就在这里等你。”
苏乐摇了摇头道:“不用等我,更不要跟着我,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囚犯一样,我想我有能力照顾自己。”
老莫道:“少爷……”
苏乐道:“放心吧,我要是出了事情,千机门也不会答应。”他向老莫摆了摆手,大步向状元桥走去。
苏乐经过状元桥的时候,却见唐诗从桥上走了过来,她身穿深蓝色的运动装,黑色秀发扎成一个马尾,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璀璨夺目如夏日之花,应该是刚刚晨练归来,俏脸之上飞起两抹娇艳红霞,无限美好的胸膛随着她的呼吸充满韵律的挺动。
唐诗是个聪慧而敏感的女孩儿,很快就意识到苏乐的目光所向,俏脸变得越发红艳起来,于是她的头低了下去,视线垂落下去望着自己的脚尖,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安全了一些,没错是安全,连她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古怪的想法。难道苏乐对她意味着危险?不是啊,明明自己一直都很信任他,唐诗抬起头,因为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害怕苏乐。
在苏乐的脸上找不到昔日阳光灿烂的笑容,虽然他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可是很勉强,双目之中仍然写满了忧郁。
“嗨!”唐诗主动招呼道。
苏乐道:“出来晨练?”
唐诗道:“今天周日,所以才出来跑步,过去都是在校园里。”她挥舞了一下手臂,像是要特地强调一下自己真的是出来晨练。唐诗又道:“经过菁华广场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你……”说完这句话,她马上就因为这句不恰当的表述而红起了俏脸,追加解释道:“几天没你的消息,不知你是不是还在申海。”
提起报纸,苏乐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他抬起头阴沉的天空就像他此刻的心境,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阳光。
唐诗察觉到了他低沉的情绪,柔声道:“走,我请你吃早茶。”
苏乐摇了摇头。指了指河边道:“买点东西去河边吃。”
唐诗道:“你去坐,我去买。”不等苏乐说话,她已经小鹿般跑了过去。
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两个汉堡两杯百事,两人来到河边的连椅上。苏乐掏出纸巾先将连椅擦拭干净,眼前的情景和那天何其相似,可短短几天之间,他的人生却已完全不同。
两人在连椅上坐下。唐诗坐下后又向一旁挪动了一些,刻意和苏乐分开了一些距离,然后将手中的汉堡和百事递给了他。
苏乐道:“我爸走了!”
唐诗咬了咬嘴唇。美眸中流露出无限同情,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苏乐的脸上找不到过去的阳光,原来他的人生遭到了如此之大的打击。唐诗放下手中的东西,左手伸了出去,柔软的掌心轻轻覆盖在苏乐的右手上,小声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难过了……”她的鼻子有些酸涩,美眸中闪烁着两点晶亮,此刻她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如此的关心苏乐,对他发生的一切都感同深受。
苏乐道:“我们分手后的第二天,如果我没听你的话早点回去,恐怕我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唐诗没说话,只是默默望着苏乐,她知道苏乐此时只需要的就是安慰和倾听。
苏乐道:“我真是不明白,上天为什么会这么残忍,既然让我找到了他,为什么又要这么快将他带走?”
唐诗道:“其实在你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准备,至少你们已经见过面,至少你让他知道你是爱他的,无论是你还是他心中都不会有太多的遗憾。”唐诗眼圈红了,看到苏乐现在的样子,她很心疼,于是她握紧了苏乐的手。
苏乐道:“突然之间,一切都改变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没变,你还是你,也许是因为心情的缘故,过两天一定可以好起来,先吃点东西。”唐诗柔声劝慰着,就像哄着一个小孩子。
苏乐点了点头,他吃了唐诗为他买来的汉堡,喝完了那杯百事,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然后却又开始感到浓重的倦意,打了个哈欠。
唐诗道:“你一定很累,是不是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她向苏乐靠近了一些,轻声道:“我不介意借给你一个肩膀。”说话的时候,俏脸羞得通红,这还是她在苏乐面前头一次显得如此主动。
苏乐的心中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和幸福,这是在父亲离去之后他获得的最大安慰,他很小心地歪过头去,枕在唐诗的香肩之上,闻着来自她身体上淡淡的芬芳,感觉紧绷的神经前所未有的放松下来,他的意识渐渐变得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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