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庙的影子映入眼帘,瘦老头的速度突然加快,笔直奔向小庙,许乾铭也跟着加快身法。
瘦老头到了庙门前,又回望了几眼,才没入庙门,显然他是防被人钉梢。
许乾铭从侧方绕了过去,如果正对庙门行进,很可能就会被发觉。庙墙不高,只七尺左右,许乾铭毫不费力地越墙而入。
庙院靠角落的地方有株枝叶繁茂的大树,树荫下一片黑,许乾铭藏进树影里。
大殿里有灯火,瘦老头直挺挺跪在神案前。
许乾铭大感骇异,深更半夜,这老家伙赶来拜佛求神么?不近情理。
这老家伙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许乾铭暂时不想惊动他,要看个究竟。
瘦老头伏了下去,又直起腰,看样子他是在祷告,的确是令人迷惑的怪事。
约莫是半盏热茶的工夫,瘦老头才站起身来,面朝外,想离开的样子。
许乾铭现身到殿门的门槛旁。
“什么人?”瘦老头惊声喝问,两眼射出栗人锋芒。
“星际浪子许乾铭!”许乾铭冷声回答。
其实许乾铭纵然不回答,瘦老头也已看清了他,刚才那一声喝话是本能上的反应。
瘦老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目芒却收敛了。
“星际浪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你阁下呢?”
“老夫是许了愿还愿来的。”
“哦!有意思,阁下许了什么愿,三更半夜来还?”许乾铭当然不会相信对方的鬼话。
“这没告诉你的必要。”
许乾铭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冲动,他学会了遇事保持冷静,学会了思考,现在,他就在运用他的脑筋,思忖着如何对付这瘦老头,由于店小二的暴毙,证明了瘦老头是敌人一伙的,应付得当,便可以追出幕后可怕的敌人,不巧就会坏事。
“实在巧,在下也是许愿来的。”
“噢!”瘦老头以异样的目光望着许乾铭,“你许的什么愿?”
“告诉阁下也无妨,在下许愿找人,如果找到了,便重修庙宇,再塑金身。”许乾铭说着,举步跨进门槛。
“你找的是什么人?”
“说起来……”许乾铭灵机一动,道,“说起来阁下定然知道,就是以前的虚能门弟子李语嫣。”
“哦!”瘦老头此刻的脸色已完全恢复正常,点点头道,“好像听说过,不太熟悉。”
“阁下言不由衷吧?”许乾铭试着用话来逼对方。
“什么意思?”
“阁下心里雪亮的。”
“老夫完全听不懂你说的话?”
“哈!”许乾铭口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忽地脸色一正,煞有介事地道,“在下今晚赶来许愿,是因为这里的菩萨灵验,托兆显示神迹,说是所求必遂。”
“哈哈哈哈……”瘦老头大笑起来,许久才敛住笑声道:“星际浪子,实在有意思,菩萨向你托了什么兆?你怎么知道必灵?”
许乾铭定睛盯着瘦老头,久久才沉缓地开口:“因为已经应验了!”
“怎么个应验法?”瘦老头脸上残笑末消,像是在听一件有趣的事。
“菩萨给在下托梦,说是要寻人得朝东南方,时辰应该是亥子之交,先见死人,后见未死人……”
“实在有意思,死人未死人你全见了?”
“对!羊汤锅的小二突然暴毙,这应验了先见死人。”许乾铭顿了顿才又道,“现在见到了阁下,不是一个尚未死的人吗?”
瘦老头眼里进出了可怕的厉芒,充满了恶毒之气,这目芒是许乾铭在汤锅店里感受过而忘不了的。
“老夫当然是没涅槃的人,而且修炼有方,除非老夫自己愿意死,任何外力都无法让老夫死,你见了又怎样?”
“就可以找到在下心里想找的人!”
“人在何处?”
“问阁下。”许乾铭的脸色沉了下来。
“星际浪子!”瘦老头狞态毕露,“明人不说暗话,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你是尾随老夫而来的,鬼话少讲,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许乾铭口角一拉,挑了挑眉,目芒似电炬般一闪。
“很好,听明白,在下有两样事情请阁下兑现,第一,李语嫣的下落。第二,阁下身后的主使人。”
“你不是犯了失心症吧?你说的老夫完全听不懂,什么李语嫣……”
“姓瞿昙的,话已说到尽头,你看着办。”
“你说该怎么办?”
“坦白回答在下的两个问题。”
“如果老夫说不呢?”
“在下不喜欢听这‘不’字,你最好不要说不。”
“老夫定要说呢?”
“你的血会洒在殿地上。”许乾铭眼里泛起杀光,握剑的手紧了紧。
“哈哈哈哈!”
“真亏阁下居然还笑得出来。”
“星际浪子,你本来可以多活些日子的,为什么一定要找死呢?可惜!”
许乾铭缓缓拔出剑来,黯淡的灯光下,剑身泛起的寒芒成了紫色。
瘦老头瞿昙超岸退了两步,狞笑着,抬了抬手。
一缕异味,进入许乾铭的鼻孔。
“你老小子用毒?”许乾铭惊叫出声,但他随即想到三途尊者的丹丸,本身已不惧任何奇毒,心里泰然下来。
“老夫说过是你小子急着找死,那有什么办法!”瞿昙超岸故意摇摇头,装出惋惜的样子。
瞿昙超岸会用毒,业已证明他是暗敌的一伙,甚或他就是主谋。
“老小子,你用的是什么毒?”
“你别管是什么毒,试试看功力仍在否?”
一句话反而提醒了许乾铭,他故意打了个踉跄,现出震骇的样子。
“老小子,你……真敢……”
“是你小子找上门的,哈哈哈哈……”笑声敛住,又道,“你小子还要问什么吗?”
“要!”许乾铭挫牙,做出愤极的样子。
“要问趁早,你的时间不多。”
“我们结过怨么?”
“有,很深。”
“到底有何仇怨?”
“等你断气时会告诉你。”
“如果在下断不了气呢?”
“你有几条命?”
“难说!”许乾铭不耐纠缠,已有意动剑,显示功力的锋芒,不经意地从眼里流露出来。
“你小子……”瞿昙超岸脸色乍变。
“怎么?”
“你根本没中毒。”瞿昙超岸后退。
“你老小子说对了!”许乾铭上步进迫。
“站住!”瞿昙超岸大喝一声,阴侧恻地道,“别以为你能避毒就死不了,你今晚死定了。”
许乾铭在距对方六尺之处伫住,这距离他算准可以一击得手。
“老小子,说实话在下放你一条生路?”
“嗤!”瞿昙超岸像有什么依恃并不惊恐,“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那你就试试!”最后一个字出口,跨步出剑,用的是他自悟的那一式无敌杀手。
瞿昙超岸电疾闪让,但闪不开。
“啊!”一声修叫,瞿昙超岸依着闪让之势,撞向殿壁贴背停住,如果没这墙挡住,他已栽了下去,左上胸被划裂,血浆涌冒。
许乾铭是手下留了分寸,因为他要活口。
瞿昙超岸两眼扫向神龛。
许乾铭上前,剑指对方心窝。
“主人!”瞿昙超岸目注神龛栗叫出声。
许乾铭心中一动,这老小子还有主人,那他只不过是小角色而已,对了,这老家伙进庙时对着神龛下跪,原来是拜见他的主人。
他的主人是谁?
仍在神龛里么?
许乾铭下意识里望向神龛。
瞿昙超岸趁许乾铭一疏神之际,闪电般射向神龛之后逃命,动作当然快捷无比。
许乾铭惊觉。
“哪里走!”喝声中,转身扑过去,刚到神龛边,他紧急刹住扑势。
神龛后是一道中门,瞿昙超岸站在门槛边,他迎面站了个人,虽然很暗,但门外有天光,许乾铭看出拦在门外的是瞿昙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