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
好吧,要是太平了才有个鬼!
苏昂早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奇门郡和中都城隔江相望,中间只隔了一个百牡江。
百牡江特别宽阔,又因为中都城南方毗邻的忘川郡是中原肥美之地,所以消耗无数国力,架设了一条宽阔的桥梁。
他们一行人,就是从往南再过桥直接到达的奇门郡。
只用了两天时间。
苏昂抬起手指,抚摸左脸的翠竹刺绘:“第十五级的少上造爵位,又官封三孤少保,我的名字一盏茶内刻在了瑶国一十一郡一百三十二县的镇碑上。”
“文名传播更广,愿力充斥更多,只是两天的时间,就给我硬生生的磨掉了两丈文山。”
季然打个呵欠,也不意外的道:“大王清给了你大好处,别地的人早就眼红了,奇门郡的一千名门客更加眼红。他们更清楚大王清给你了什么,不只是爵位和官衔,还有他们的统管权!”
“只是一个机会而已,他们要是不服,我也没办法不是?”
苏昂笑得欢快。
季然笑得更加意味深长:“所以他们前来挑衅,要么你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要么他们就是不服气,把你撵回中都城去。”
“嘿!”
百里戈、风不二等人吐气开声,摸着战刀低声冷笑。
秋落和不善言辞的小亭卒都笑了,他们两个话不多,嘴唇抿出锋利的弧度,寒冬里吹出来的白雾都带上杀气。
“别介!”季然舔舔嘴唇。
不急啊,干嘛着急?
自家的东西,杀了有点可惜。
……
苏昂一行人的前方五里处,大雪纷飞掩埋着数百个人影。
领头的是个白氅举人,看不出实力,但是清隽的脸上有一双仿佛大雪苍茫的眼睛。
他在大雪中站立着,整个人好像就是风雪里的一片雪花,一道冰棱,完全融合在这片画一般的美景里……
“南宫兄,奇门郡九大神观,您独占奇门第一观八年之久,苏家子就交给您了。”
数百人齐刷刷的拱手作揖,脚下不动,身影却一次次的向后退去。
很快就没了他们的身影,满是松软白雪的大地上,甚至都没有他们的脚印。
南宫大客一个人站在原地,更好像彻底融合进了风雪中,他抬起头看满天飘雪,嘴角很僵硬的,就好像冰块慢慢融化一样翘起笑容出来:
“奇门第一观,白雪纷茫不见天,九绕玲珑现妖娆,苏家子,你能陪我南宫大客多久?”
他看向前方,继续问:“你在这里出生,听我讲学化灵,你说苏家子能陪我多久?”
“他要是愿意,他能陪到你冻死为止。”
忽然响起冰冷的声音,一片雪花竟然照出了另外一个人影,有着冰凌一样的脸,还有特别讥讽的笑容。
竟然是苏昂在铁刹郡城认识的,旱码头的主人雪安在。
雪安在低声怪笑:“别人以为你在第一观待了八年,可我知道你在这里二十年都不止。二十年来你把顿悟当成了吃饭喝水一样,却怎么都成不了进士,我劝你对苏家子恭敬一点,说不定人家顿悟的时候带着你,帮你把想不通的给接上了呢。”
“就凭他?”
“凭他还不够?”
雪安在特别唏嘘。
在铁刹郡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够看得起苏昂了,却没想到过了没多久,苏昂就做了朝堂大员,毁掉风云宝地,爵位和官衔连连高升。
据说苏昂还不畏强权,把龟丞相转成了个陀螺一般。
他低声道:“苏家子做了一年秀才、两年举人,现在已经是青衣举人了。你说他够不够?你这个做过三年秀才,把自己埋在风雪中二十多年还没成为进士的白痴说够不够?”
“咳咳。”
南宫大客一本正经:“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你把我抓回来又陪你半年,我不背后捅你一刀就是孝顺了。”
雪安在还想说话,突然看看前方茫茫的冰雪,又变成雪花飘远了。
等他走后又过了两盏茶时间,风雪从中分开,苏昂一行二百多人踏着风雪而来。
……
“三孤少保苏大人,鄙人南宫大客,还请苏大人跟随鄙人上山。”
南宫大客拢紧白雪大氅,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就好像普通人一样走向山的高处。
苏昂等人跟随了过去。
山很高,看起来好像在天上,他们走了半天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接近傍晚,这才走到了山顶。
山顶是冰雪覆盖而成的,圆形,面积有两百见方,风不二等人安营扎寨,南宫大客却引着苏昂,在营地的外面坐下了。
寒冰凝聚成棋盘,白雪化作棋子,南宫大客先落一子,就对苏昂笑笑。
“苏大人,还请落子。”
“棋如人生,落子不悔,还请大人落子。”
苏昂看看棋盘,乐了。
寒冰凝聚成棋盘,是整个的一块。
没有横线,也没有纵线,棋子也只是随手捻起一片雪花,不分黑白两种棋子。
天上还有雪花飘落,也就是说——
想要下棋,必须在自己的脑海勾勒棋盘,在自己的脑海勾勒棋子,大雪已经把棋盘覆盖,你就算记住哪些是自己的棋子也没用。
同时,还得记住哪些是对方的棋子。
“好本事!”
苏昂赞叹一声,又看这周围大雪纷飞,还有脚下云雾和雪花连成的一片茫茫。
才气汇聚在眼睛里,更能看见下方无数的冰雪丘陵。
“好风景!不愧是奇门大郡第一观!”
他再次赞道。
南宫大客轻轻点头,眼睛开始模糊,竟然陷入了一种顿悟中。
他轻声道:“鄙人在这里很多年,这里的一切都烂熟于心,苍茫风景能带来的所有顿悟也都在脑海。”
他指指自己的额头:“鄙人随时能进入属于这片奇观的顿悟中,不知冷热,更不知道什么是饥饿和饥渴。您只要陪够了鄙人,鄙人就接了王令!”
“落子!”
“胜了鄙人,鄙人还有奇门郡的大好河山都是你的!”
“好。”苏昂笑了笑,抬手落下一子。
他很无所谓的道:“说到底,不就是看看谁先冻死和饿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