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阁里,眼看无尽的紫丝,如海如狱,即将将苏曜笼罩、吞没。
苏曜双手一合,手指演化印诀。
嗡--
一道道符号、文字,随之呈现。
三道轮环交旋呈现,每道轮环之中,又有四面轮环,承载无数符号、文字,演绎无尽奥秘。
奇门遁甲!
苏曜踏立轮盘。
如同置身于一座小天地。
又仿若一座大阵。
随着奇门遁甲呈现。
天机演变。
阵阵萧杀之意,如龙蛇起义。
顿时,一条条紫发丝线,或被绞杀,又或枯朽散没,化作虚无。顷刻间,如同潮水般的紫丝,尽皆化作飞灰,又变作无数光点洒落,仿若在殿阁里,倾落紫雨,旋而散没。
“呃!”
虚空中,隐隐传出一道如同遭受创击的声音。
旋即。
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嗯……”
“结束了吗?”
看着重又变得空旷的殿阁,唐皇怔了怔,道。
静默了良久之后。
裴擒月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圣上……”
“发布罪己诏吧。”
声音隐没,殿阁里,瞬间又变得沉寂。
“哐当!”
唐皇身体一沉,颓然坐倒在了龙椅里。
……
与此同时。
一座宫阁里。
“咳!咳!咳!咳!”
裴擒月捂着嘴,口中不停咳嗽。
摊开手掌,已染满了鲜血。
“或许,我真得该退隐了……”
一道叹息,在宫阁里幽幽响起。
……
三天后。
唐皇发布了罪己诏。
罪己诏的发布,震惊了皇城。而且,很快,如同潮水般,向四周州郡蔓延,在全国引发震动。
罪己诏里。
唐皇在皇城病乱时的失政。
审理苏曦儿一事上的偏听偏信。
及这些年来。
种种不顾苍生,贪图奢侈,昏庸老朽……
全都一一呈现。
内容之深刻、详尽,令人不敢置信。
罪己诏的发布,引发了热议。
唐皇不再高高在上。
也不再神秘。
让很多人对皇权,也不再盲目崇信、膜拜。
同时,人们也不由得猜测,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促使唐皇不得不发布罪己诏,在全国苍生百姓前,忏悔自身罪行,祈求原谅。
与罪己诏同时发布的,还有两道诏书。
一是苏曦儿官复原职,重又执掌秘书监总领文书之位。
第二道诏书,则揭示了苏道麟、苏极两人构陷罪证,污蔑苏曦儿的罪行,宣称两位皇子德不配位,剥夺皇子权利。
诏书里,并没言明苏道麟、苏极两人的去向,但人们,从此之后,再也不曾看到两人出现。这两位皇子,也逐渐被人遗忘。
议事殿发生的事,也成了永远的秘密,被尘封在了皇室的密档里。
而两道诏书的发布,令得苏曦儿在民众里的名望,也再度变得高涨,深受拥戴、敬重。
也有人,隐隐感受到。
这两道诏书。
及唐皇罪己诏的发布。
或许,并不是结束。
而只是一场巨变帷幕的开端……
……
晨曦倾洒,窗外的树枝上,雀鸟低鸣。
藏书阁里,浮云香飘袅弥散。苏曜一身白袍,盘坐在蒲团上,手握一册书简,静静看书。
随着唐皇发布罪己诏,整件事情告一段落,苏曜终于也又能重回书阁,安静地看书了。
此时,对于前身母妃,与唐皇旧日的恩怨情事,苏曜也已有了更多的了解。
前身母亲陆紫薇,不仅是煌乌教上代圣女,而且,她的父亲,也是苏曜当今的外公,乃是煌乌教,上一代教主,陆正河。
只是,陆掌教遭遇政变,下落不明,陆紫薇收到消息,逃离南疆,一路上,护送她的护卫,或是战死,或是离散,最终,她只身一人,来到了中原。
一次偶然的机会,陆紫薇遇到了年轻时的唐皇。
唐皇对陆紫薇一见倾心,并承诺帮她寻找陆正河,甚至重新夺回煌乌教教主之位。
陆紫薇人在异乡,孤苦伶仃,渐渐的,被唐皇打动,终于委身于唐皇,来到了皇宫里。
然而,随着时日渐移,唐皇的承诺,却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消息。
后来,唐皇又有了新欢,对陆紫薇也是逐渐冷落。
陆紫薇在皇宫里郁郁寡欢,最终落寞离世。
“煌乌教……”
苏曜眼眸轻闪。
或许有时间。
去南疆看看十万大山,也不错。
吱呀--
阁门开启,苏曦儿踏步走了进来。
“哥,又在看书吗?”
在蒲团上落座,苏曦儿看了看苏曜,欲言又止。她似乎很好奇,她这位哥哥,怎么看书,都能看成了一位一品大宗师,但看到苏曜望来的眼神,笑着举了举手,道:“知道了,不该问的,不多问。”
如今,皇宫里,知道苏曜乃是一品大宗师的,只有四人。
唐皇。
他身后的影武卫。
裴擒月。
及苏曦儿。
如今,唐皇对他这位第三子,情感既微妙,而又复杂,甚至荒诞,隐隐间,又有着一丝畏惧。他跟影武卫,也不可能节外生枝,泄露苏曜的身份。
而裴擒月,自此之后,再没有现身,又像往常一样,默默隐居在深宫里,不为人知。
苏曦儿也坚守着这个秘密。
这是她,跟她哥哥两人的秘密。
“也不知母亲在宫里,一日又一日,孤苦寂寞,思念故乡,却又不能表露身份,该是怎样的心情?离世之时,她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苏曦儿低语道。
知晓了身世,想到她的母亲,原来心里,曾承受这么多孤苦寂寞,让苏曦儿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感伤。
“逝者已逝。”
“生者如斯。”
轻揉了揉苏曦儿发丝,苏曜道:“从前的事,就别再多想了。我们应该看向将来。”
“嗯。”
“看向将来……”
苏曦儿点了点头,感受到苏曜手掌传来的温暖,嘴角轻扬起了一抹笑容。
……
唐国,南境。
广袤的丘陵原野间,一座座营帐如潮水蔓延,延绵无尽。
唳!
一只苍鹰振翅掠过一座座营帐,落在了居中营帐前,一位高大青年的臂上。
青年身躯雄武,两米多高,身披黄金甲,脸部五官,如同雕刻,尊贵,而又清冷。
他从苍鹰羽翅里,取出一张纸帛,摊展了开来。
“苏道麟、苏极疑似被杀。”
“苏曦儿重领秘书监文书总领之位,背后,或有宗师级人物支持……”
“父皇发布了罪己诏。”
“呵,有意思呀……”
将纸帛揉成碎末,随风飘散,青年嘴角轻咧了咧,露出了一抹冷冽笑容,但隐隐间,却仿若又有着一丝炙热,及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