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麻袋也跟着扭来扭去的,该不是蛇吧?
黎倾夏眸间清冷如月,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的计划步骤:“想先迷晕我?然后放蛇咬我?可惜,你的那些小计俩用来对付我,还是太肤浅了。”
壮汉压根没想到黎倾夏会看破他的计划,心头一个心虚的慌张,便扔下手中的麻袋,想要先逃跑了再说。
这个三小姐,不仅没有被迷烟迷晕,而且还、还……跟他说了这么几句话!
麻袋上面系着绳子,里面的东西还在蠕动着。芷叶有些害怕的拉了拉黎倾夏的衣袖,看这麻袋的大小,起码装了十几条蛇吧!
天哪,想想都是一个哆嗦,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黎倾夏手一动,那门便被猛地被阖上。壮汉本是快到门口了,猝不及防的就被关上了!娘的,这也没风啊?怎么就关上了?
壮汉心底发毛,这么见鬼?
芷叶朝着壮汉跑的方向冷哼一声,大夫人真是个狡诈无比的小人!就想着用这些阴招来阴她家小姐!
要不是小姐厉害,怕、怕是要被虐杀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黎倾夏带着芷叶缓缓走向那壮汉,声音淡淡的:“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总得留下些什么。”
壮汉一听,只觉更加气虚,身子紧紧贴着门,腿有些颤抖。这三小姐,怎么跟鬼上身了似的,这么阴森森的好可怕!
她的朱唇边漾着凉薄的笑,“可有毒蛇?”
“没、没有……”壮汉眼神微有些闪烁。
“没有?”黎倾夏便笑了,光芒在掌心流溢,她在芷叶和自己的身上加了一个保护层。
随后,她也知晓芷叶害怕,就自己去将麻袋拖了过来,把绳子给解开了。
“芷叶别怕,转过身去,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这里的蛇的数量,粗略估计不下十条。若是叫芷叶看见,还不得害怕死。
“你、你要干什么?”壮汉腿一软,想要开门,但这门却是被关死了的,他怎么开都开不了!
“你想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反正也是没有毒的,不是么?”黎倾夏缓声说道。
边说着,边张开了那麻袋的口。动作倒显几分悠哉,一点儿都不染害怕的思绪。麻袋口被打开之后,里面的蛇便得到了释放一般,立即钻了出来。
那蛇群完全没有注意黎倾夏,直直的朝着壮汉过去。
黎倾夏双手环胸,看过这蛇的花纹与颜色,大多数是没有毒性,但的确,是掺了有那么一两条毒蛇。
壮汉纵然是个男人,但一看见这么多条蛇,而且……这里其实还是掺了毒蛇的!这这这,他要是被咬上一口,那可不就一命呜呼了!
“三、三小姐,这可是在黎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啊!”他试图挽回一些黎倾夏的理智。
“嗯?那等会就送你出去就好了。”黎倾夏说得十分淡定。
那蛇爬行的速度非常快,仅仅这说话之间,已经有几条缠上了壮汉的脚腕,他也没有任何防身的工具,只能用拳脚来保护自己。
可是,蛇的灵活程度,可不是他能比拟的。
蛇信子吞吐,尖牙森然,壮汉冷不丁的就被咬了一口。
黎倾夏冷笑一声,她本想放张氏再过几天好日子,看来眼下,容不得她再饶过张氏了。
运起玄灵之力,黎倾夏将壮汉与蛇困在了个小空间里面,顺便封了壮汉的声音,也算是断了他的退路。将他与蛇弄出去之后,黎倾夏才关上门,走回里面。
至于那个麻袋,到时一起送还给张氏就好了。
反正古代也没有什么验指纹的高科技,她还真是不怕。
拉下了芷叶紧紧捂住耳朵的手,“好了,没事的。”
芷叶的身子在发抖,睁眼见是黎倾夏,连忙抱住了黎倾夏,“小姐……”
声音亦是颤抖着的呜咽,有着为黎倾夏未来的担忧。现在,老爷才去世,小姐就遭遇了蛇群,那么以后呢?
大夫人真是太恶毒了!
黎倾夏轻轻抚着芷叶的后背,“芷叶,”
静默了良久之后,黎倾夏才像是做了个重大决定,道:“等到该解决的解决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没有了爷爷的黎家,对于她而言,便不是家。
“好……!”芷叶更加紧紧抱住了黎倾夏。
这个是非之地,再待下去,她怕小姐真的会受到无妄之灾。她想要看到小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长夜,似是漫漫。
黎倾夏秉烛继续抄写那心经,因为方才,她动了杀心,动了杀手。
那人已经被她用玄灵之力送去了张氏那里,明天,大抵是要有一场大戏了。
时间慢慢溜走,黎倾夏写着写着便困倦了,让芷叶先去歇息,自己本想还熬一会儿。
但是困意实在太过肆意,她竟就伏在这小矮桌前睡着了。
而风陌琰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烛光微微摇曳着,她就那样趴在小桌上,睡颜恬淡,匀上了几缕明灭的光影,安静美好的令他不忍心打扰。
只是她现在这般睡着实在难受,风陌琰便轻轻的抱起她,将她带回了清风苑里休息。
反正,也只是一个眨眼的时候罢了。
临走前,风陌琰还见着被她当成了枕头的手抄本,大手一挥,那毛笔竟自己开始在纸上写字了!
尘生与风陌琰是一道来的,主母由君上抱走了,他在看着缩在角落里盖着一床薄被的芷叶,摇了摇头,便将芷叶也一道带走了。
*
第二天,张氏的院子前,突然出现了一具死尸。
尸体上面,还盘踞着许多条蛇,这人的身子上面,肉眼可见的伤口便不下十处。
而奇怪的事情是,这蛇竟甘愿待在这人的身上,而不是在咬杀敌人之后,四散而开。
张氏一大清早就看见这么晦气的东西,气得心口气血逆流,一阵气儿没缓上来,险些晕倒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将这处理了!冲撞了夫人,你们谁担待得起?”张氏身边的婢女赶紧扶着张氏,旋即又对这些光顾着看而没有动作的人发号施令。
张氏回房歇息一会儿之后,才觉得气儿顺了些。
“黎、倾、夏!”张氏厉声念着黎倾夏的名字,这个该死的黎倾夏,竟然将她派过去的人给杀了?
甚至还将那尸体扔到了她的院子里!
真是该死,该死啊!
张氏倒了一杯水,小饮一口,眸色沉冷:“去允安王府请云儿来!”
*
黎倾夏醒来的时候,发现是在自己的清风苑里。
眼珠微微转了转,看向自己的身边……咳,真是尴尬了。
这货一言不合就和她一块睡觉,真是没谁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竟然睡得和猪一样没有丝毫的反应……
风陌琰捏了捏她腰间软肉,在她脸上轻吻一下,“心疼你,便擅自做主,带你回来休息了。”
黎倾夏侧翻了个身,与他四目相视,仿佛眼神就能交流:阿琰,谢谢你这么陪伴我。
浅浅一笑,黎倾夏便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阿琰,我有一件事情想与你说。”
这一件事情,她也是思考了许久,犹豫了很久。
但,最终面临着一个决定——
“嗯?什么事?”风陌琰的声音很轻快,看来心情还算是不错。
黎倾夏慢慢敛起笑意,极为认真的说道:“我们的亲事,能不能……先缓一缓?”
如今她重孝在身,而且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
亲事这件事情,她或许是要对不起阿琰了。
想起当初择日子的时候,她看中双九寓意,原本所有的打算,却……
黎倾夏最近也有些多愁善感,但凡没有想起爷爷的时候,还不会那般难受,一旦想起了,那回忆的银线便越拉越长。
风陌琰的笑意僵了僵,须臾后,握住她的手,掩去眸中的心疼与一缕淡淡失落,低声道:“好。”
听到这回答后,黎倾夏的眼眸涩了涩。心中百般滋味杂陈,扰乱了她的思绪。
虽然料想到了黎倾夏会提出搁置亲事的事情,但没想到,竟是发生的这么快。
不过也能理解,黎久才去,夏夏是该守孝的。若是叫夏夏在守孝期间嫁给他,也未尝真正沾得上那个喜字。
“对不起,”黎倾夏微微低了视线,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对不起……”
生怕看到他眼睛的那时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风陌琰转而去抚她的脸,眸间允含深情:“知道你心里有我,这就足够了。”
*
黎倾夏洗漱之后,立即与芷叶去了祠堂里。
因为今天早上张氏那边出了人命的事情,黎倾夏这里便也没有太多人过来。
这会儿过来,本想去经书那里看看,却发现她未曾抄完的,都已经完成了。
想也不用想,这一定是阿琰做的。
芷叶在旁十分开心,“小姐你终于不用那么辛苦了!”
还未出多久,便又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了这里。
有黎重景,张氏,还有其他仆众,以及……官府衙役。
一下子,好像又将这里给填满了。
自打张氏进来之后,黎倾夏的目光便一直围绕着她转,唇边始终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在张氏眼中,有些发凉。
“各位官差大人,这就是我们家三小姐待的地方了。”张氏身边婢女说道。
看来还是这些官差要找她?
“三小姐,我们奉例行事,还请三小姐配合!”为首的衙役说着,“今天我们接到报案,说黎家出了一条人命。经过一番辗转的打探到,陈阿四最后到的地方,是这里。”
陈阿四,便是那壮汉了。
黎倾夏挑着眉,一脸疑惑,“陈阿四,是谁?”
眼下装个傻,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那为首的便又不知该如何问下去了。
这三小姐看起来是不知情的啊,可这……线索又是指向了这三小姐的,该如何是好呢?
“陈阿四是黎夫人手下的人,他……”为首的想了想,打算这么说,然而,才说了前面这么一句话,又被噎住了。
“既然是大伯母身边的人,那么怎么又到我这儿来了?”黎倾夏不解的摇了摇头,看似疑惑的话语,实则是在一句一句的引导着。
“我家男人他就是被你害死了!”人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女人红着眼,指控黎倾夏。
“你在开什么玩笑?”黎倾夏不可置信,“我为什么要害他?”
这女子该是知道陈阿四今天的行动的,所以,这才敢跳出来么。
芷叶吓了一跳,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大嫂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为首的官差又问,刚才他们也只是知道了有人说陈阿四往这里过来。
起初陈阿四的娘子什么都不说,现在却在这里曝出这么一句话来!是不是陈阿四的娘子知道些什么,如果她能够提供一些有利的线索的话,也许就能为他们破案做出大贡献了!
陈阿四娘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抽抽噎噎道:“我家男人就是钻钱眼子里了!昨天晚上他出门前,我听他随口提起了要给三小姐抓蛇过去。我叫他可别去,但他却说三小姐给他银子拿,说什么都要去!哪里想得到,他这一去……呜呜,就回不来了!可怜我家里那不满十岁的儿子,这么小,就没了爹……”
哎哟,黎倾夏听着这声泪俱下的控诉,忍不住要给她鼓个掌。
那为首的听后,觉得有什么重要线索,连忙追问:“那陈阿四有没有和你说过,三小姐要这些蛇做什么?”
陈阿四娘子皱着眉头想了想,看起来倒是颇为认真,“这倒是没说,哦!对了,我男人说,他拿到了三小姐先给的定金了!就在我这儿呢!”
黎倾夏不急不缓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那一番说辞,细节之处都处理得很完整,很细致。
若说不是某个人故意的啊,真是难以让人相信。
陈阿四娘子掏出了装有银子的钱袋来,交给了为首的官差。
“她说的可否属实?”官差问道,只是看黎倾夏的反应,好像没有一点点的害怕,不,确切来说,是没有杀人者该有的一些情绪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