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宸摇了摇头,目光变得幽深:“传闻当年陌上是三国之间最为鼎盛的国家,他们野心勃勃,想借此吞并苍冷;
此事被无上皇得知后,就向陌上借了十万兵马但前提是登基后会偿还他们十座城池,因为这样无上皇才推翻了沧冷皇帝的暴政,建立了现在的云汉。”
未央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云汉建立不过百来年历史,点了点头:“那十座城池好像也应该属于陌上吧?”
玉子宸妍然一笑:“不然,当年无上皇初登皇位,根基不稳,所以从来就没想过要划给陌上十座城池,
当年无上皇立的字据很妙,就算陌上的使臣将字据拿出来也只能是吃一个哑巴亏。”
听玉子宸这样一说,未央反而有些不太明白了:“这样说他们的字据不是你偷的咯?可是为什么你会知道字据上面的内容?”
玉子宸也没想隐瞒,坦然的道:“得知陌上使臣来云汉时我就已经起了疑心,安排了梵晟在他们身边,后来就得知了他们是来索要十座城池的事情,
所以我就偷偷的潜入了使馆,看了那张字据后又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至于为什么不见了我也不知道!”
未央纤细的手抚上额头,食指不自然的来回在下巴磨砂着:“那会是谁偷的呢?”
玉子宸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牵起她的手,转移了话题:“本王才不关心是谁偷的,反正横竖陌上都讨不了好,今晚上陪我去懿祥宫给母后请安怎么样?”
未央本还在沉思这件事,听到后半句脸上浮出一抹笑,调侃道:“怎么?这事你是想通了吗?”
玉子宸幽黑的眸眼闪过一丝悔意,对着未央点了点头:“想通了,我已经不孝了这么多年,现在也该对她尽尽孝道了!”
未央抿着唇笑了笑,开口道:“其实你想通了就好,孩子跟父母哪有隔夜仇的理啊!去御膳房,我做点好吃的庆贺一番怎么样?”
玉子宸一口应了,似乎还有些馋了:“真是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东西了,虽然本王的厨艺也不比你差。”
未央白了一眼玉子宸,朝着御膳房走去,对身后不要脸的人开口道:“你能不能不要夸别人的时候还不忘在你自己脸上贴金?”
玉子宸跟在未央一旁,诚恳的道:“当然不能,因为本王说的都是大实话。”
未央真想拿根针把他这嘴巴缝上,免得再去祸害陵安城那一城的无知少女,随后也没搭理他,径直进了御膳房。
玉子宸来到御膳房就将一屋子的御厨赶了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退下去!”
未央正在御膳房挑材料,听到玉子宸这么一说,拧了拧眉:“什么叫这里没他们的事情了?谁来给本姑娘打下手?”
玉子宸恬不知耻的拍了拍胸脯:“除了本王还有谁配给你打下手?”
未央无语的对着玉子宸拜了两拜:“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你也是超神了!”
玉子宸挑了挑眉,唇角勾了勾,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是做什么事情都顺畅,逗乐的朝她开口道:“原来小东西你就这么急着与本王拜堂的!”
未央拿起锋利的菜刀,转过身指着玉子宸,怒道:“本姑娘在拜墓!”
玉子宸见未央好像是真恼了,委屈的撇了撇嘴:“生气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未央没理他,转身处理着鱼头,将盐洒在鱼头里面,用水冲洗干净后又撒了一茶匙的胡椒粉,半匙油,盐,揉搓均匀后,放一旁腌制一盏茶的时间。
想到太皇太后的身子不宜辛辣,转身对着玉子宸道:“去给我挑只鸭杀了清洗干净给我送来!”
玉子宸嘴里正含着一块糕点,听到未央的吩咐,立马点头哈腰:“得勒,遵命,小爷这就去挑只活蹦乱跳的鸭子!”
未央黑了黑脸色,转身捣鼓着龙虾,洗了洗后就放在锅里直接用水煮了;
随后切了几片的黄瓜摆放在盘子里,又用胡萝卜刻了一朵花,看了看那朵橙艳艳的花还是挺满意的,放在了盘子里。
将水煮虾捞起来后,将特意配制的生抽倒在一个小碗里一起放在了盘子的一角。
接着便是腌制好的鱼头,将葱姜蒜放在最底下再把鱼头放上去,铺上剁好的剁椒,蒸八分钟,小火两分钟。
当玉子宸拧着杀好的鸭子进来的时候,正好闻到厨房里传来一阵阵扑鼻的香,喉际的口水咽了咽,正看见未央在撒葱姜蒜末,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能不能先尝一口?”
“不能。”未央回过头时,看见玉子宸满脸鲜血,愣了愣后,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我不过就是让你去杀只鸭子,是鸭子把你杀了吗?”
玉子宸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无耻的笑道:“是不是还是很帅?”
“滚!”好吧,未央认输,将他处理的鸭子与备好的作料放入了砂锅里微火炖。
一个时辰后,七八个菜便备好了,玉子宸瞬间对未央又多了一分崇拜:“早就知道你做点心的手艺好,没想到你做饭菜的手艺更精湛!”
未央忙活这一会也有些饿了,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开口道:“你少和我废话,赶紧装起来,送去懿祥宫,要是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玉子宸见她的视线没在这边,连忙伸出爪子去盘里抓了一只鹅掌,塞进嘴里,另一只手便往保温的篮子里装菜。
未央看他身影鬼鬼祟祟,走上前时正看见他嘴角还残留着没吐骨头的鸭掌,不由得笑着道:“哈哈,你不是那么爱干净吗?怎么手还没洗干净就开始偷吃了!”
经未央这么一提醒,玉子宸竟意外的发现自己的洁癖好像没那么严重了!
随后将嘴里的骨头理了理,依一吐了出来才道:“真是太好吃了,皮脆而不腻,滑香可口。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未央洗了洗手,开口道:“三鲜鸭掌!”
玉子宸舔了舔嘴角残留的汁,转身去洗了洗手,脸上挂着的笑像一个孩子:“母后一定会很喜欢的。”
一切都搞定后,二人便径直去了懿祥宫。
在这一刻,未央才发现这宫中其实也没有那么无情,看着太皇太后眸眼通红,就连自己也忍不住想要抹泪,因为活了这么多年,却还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长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回夏府看看王氏。
“来,宸儿你多吃些,以前都是母后没照顾好你,让你在寺庙里吃了那么多苦。”太皇太后替玉子宸夹了满满一碗的菜。
“姨母是有了儿子,忘了侄女。”未央这话说的有些泛酸。
“瞧你这丫头把话说的,来来,你们都多吃些!”说着,太皇太后也给未央夹了菜,那张沧桑的脸上在今日多了一丝笑容。
“谢谢姨母。”未央笑米米的道,心底暗自伤神,其实有娘疼的感觉真好,哪像现代时的自己从小生长在孤儿院里。
太皇太后对未央嗔恼了一句:“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生分话。”
“侄女错了,以后就不谢了。”未央吃着碗里的饭菜觉得格外的合口味。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似乎很久没有这样饱餐一顿了,所以说人这心情好了,吃的也就多了,身体也好了,看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她饱餐后习惯性的喜欢四处逛逛,这样也可以让玉子宸与太皇太后多聊聊,给他们一些单独聊天的时间也以免尴尬。
未央坐在云洛逸川灵堂的门口,遥望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的说着:“逸川,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真的是有缘无份?在我不那么讨厌你的时候,你却离开了我,真想做回那个敢爱敢恨的自己。”
许久后,未央无奈的长叹了口气:“唉。”
此时她心里有一种说什么都晚了的心痛,就像当初他拉着她的手对她的解释,那时才知错了,却又都晚了。
刚回到懿祥宫就被一个人抱进了怀里,担忧的声音虽然像在责备,却满是关心:“这么晚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未央推开了玉子宸:“你占我便宜!再说我去哪了关你什么事?”
玉子宸松开了她,一双俊眸透着愤怒:“什么叫做不关我的事?
要是你缺胳膊少腿的,嫁不出去了我就只有委屈自己了,你知不知道啊?”
未央无语的咧了咧嘴,转身准备走进懿祥宫去给太皇太后说一声她该出宫了。
“你真的不跟我回宸王府了?”玉子宸看着她进去的身影问道。
“我又不是没家,干嘛要跟你会王府?”夏未央点了点头,径直的走了进去。
待她与太皇太后说了声后,玉子宸便将未央送回了夏府。
注定又是一个寂寥的夜晚。
*
陌上国
晚风阵阵,苍茫的月色之下,夜空中浮现出一道身影,周身气息犹如寒冬降临,路过之处无一不落叶纷纷。
夜里一抹冷光显得刺眼,银色的面具下唇角微微倾扬,清亮的眸子透出远古星辰般的光芒,一袭紫衣翩然,轻轻的落在一树枝上。
一声哨响,林中本是一片寂寥,在片刻之后无数个黑影涌现,跪在地上,齐声道:“主人有何吩咐?”
数张白纸随风缓缓落在地面,那双深邃的瞳仁里含着杀意:“这些人,不应该活着!”
那些无数落在地面的宣纸上画着各种人的肖像,其中皆是陌上国朝中当年助陌焱登基的叛臣贼子。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位也该物归原主了!
“是。”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一致应道,将地上的纸张纷纷放入了怀中。
片刻之后林中又一如往常的平静,没有丝毫多余不该属于林子里传来的声音。
次日,原本太平的九霄城在他的来临后,血案连连不断。
晴朗的空中,一轮骄阳正好,不柔不烈,淌出云层洒在这看似祥和陌上国首都的九霄城中。
街上身穿华服之人不在少数,人来人往,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在这一片繁华的景象中却掩盖着北街的僻壤;
至从昏君陌焱登基,便定下了如此荒缪的规矩,身穿不整,衣衫褴褛沿街乞讨的人,且都只能住在幽暗小巷的北街,然北街虽然名义上属于九霄城,但早已筑上高墙。
那里就像无形的牢狱,常年驻守着官兵,凡没有九霄城当地百姓的身份证明,一律入住北街。
个别有钱的外地人入住九霄城花钱买身份证明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这里象征着身份尊贵。
“喔,下一个,该你了!”屋檐上来者白衣飘袂,乌发轻扬,宛如一朵白如霞的云烟从九天之上流下,手执玉笛伫立屋檐上。
那辆八宝香车帘幕发出叮铃脆响,缓缓的走在官道上,车内传来一阵酥软女子的娇喘之声:“嗯…世子,真是讨厌,那你可不要后悔啊!”
男子两腮微红,双眸轻瞌,像是醉的不省人事,一副轻佻的模样,嘴里呓语道:“不…不后…悔,牡丹…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屋檐上一曲婉转的笛音响起,旋即迎来一阵冷风,一道亮光,一抹鲜红,一声呜咽,车内的女子唇角一勾,擦了擦手中的鲜血,看着那死的不明不白面露蠢态的人,冷声道:
“如此就死了,可还真是便宜了你!”
女子面纱蒙面,将其头颅取下,扔在了大街上,随之凌空跃身向屋檐上的人而去。
“杀人了…杀人了……”
街上在这一瞬间如沸腾的开水,恐惧的尖叫声连连不断;
他冷漠的脸上染了不屑,人的本性就是——贪生怕死!
“你要待我姐姐好,不然下一个我杀的人就是你。”她侧眸向他看去,那阳光下的薄唇犹如两片玫红的花瓣,妖艳而又致命。
“整个云汉的江山都在她的手里,你怎能说我待你姐姐不好?”他手一揽便将她拥进了怀中,那股旖旎的芳香扑面而来,墨眸一抹冷意:
“真香,难怪天下男人都要为你痴缠不休。”
“而你——除外!”言语落下,她便面无神情的赤足离开了。
次日
陌上国繁复华丽的昭阳宫殿内,响起一名妇人委屈的啼哭声:“皇上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啊!”
一袭金袍的陌焱暗暗叹了口气,眼眸微微黯然,转身朝皇后上官汐道:
“来的路上朕已经听说过此事了,如今这飞贼是越发猖狂了,闹得九霄城人心惶惶,朕定当派人彻查此事,还皇后一个公道。”
上官汐用帕子印了印眼角的泪,委屈的抽泣一声:“可怜臣妾的爹爹年过半辈,膝下却就这一子。”
陌焱剑眉皱起,面目阴沉,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杀意,最近也正为这事闹得寝食难安,查来查去却毫无头绪!
上官汐见陌焱神情凝重,桃花眸微微一转,眼底还沾染着湿意,又道:“皇上,允儿此行去云汉已是有些时日了,也不知他们是否将这事办成了?”
陌焱眉头舒展开来,沉声道:“若是这事让允儿办成了,这次回来朕定要立他为陌上的太子。”
上官汐听陌焱这口气,想来是还没有嫣儿的消息,提唇微微一笑,试探的道:“这事办成可不容易,难道是皇上不想立允儿为太子特意出了这道难题?”
陌焱回过头看向上官汐,表情顿时微变,轻声道:“皇后想多了,允儿是嫡长子,朕给他磨练机会的同时也是他展现自己才能的时刻,这样也才能让朝堂的群臣心服口服。”
上官汐眼底浮过的深意悄然敛去,眸光里带着欣慰:“皇上深谋远虑,比臣妾考虑的周到,倒是妾身替允儿想的少了。”
陌焱看今日的她一身雪衣,白净似仙,堆云砌雪的乌发绾了个高高的美人鬓,鬓上一朵牡丹娇艳欲滴:“皇后还如从前貌美,而朕却老了。”
上官汐闻此言,怔了怔,半晌后失色的笑了笑:“皇上还那么爱跟臣妾说笑,皇上是万岁的人,怎么会老!”
“不过是众人喊着顽吧!世上又有谁能活万岁,皇后就当是朕在说笑罢,想来皇后如今还惦念着那个人,朕还有公务要忙,皇后早些歇息。”陌焱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昭阳宫。
“皇…皇上…”上官汐黯然失色,起了身朝着陌焱的身影追去已是晚了两步,看着那毅然离开的背影念道:
“妾身早已将他忘了……”
云汉竖日
未央从报铺回来后推开房门时,发现屋里几双眼睛正齐刷刷的盯着她,愣道:“你们怎么在我房间?”
秦墨寒抿了口热茶,将茶杯放下:“宸王没说这是你闺房,所以就进来了。”
玉子宸无辜的向她眨了眨眼,似自己还很不容易的样子,开口道:“秦将军就是个伪君子,我怕跟他说了这是女孩子的房间,他就不愿意来了。”
梦儿替秦墨寒抱不平:“墨寒哥哥才不是伪君子,倒是王爷你啊成天在陵安城勾勾,搭搭的!”
玉子宸白了一眼梦儿,感情像在教育自家的女儿般:“我说你这姑娘,还没嫁出去,这胳膊肘天天都在往外拐了?”
未央走过去找了根凳子坐下,开口道:“行了!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来我这里是做什么?”
秦墨寒一脸淡然,语气波澜不惊:“宸王说无上皇立下的字据是瑶妃偷的,我刚好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然后你就进来了。”
未央大概算是明白了,他们这是借自己的房间在谈事,扭头看向玉子宸:“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赶紧说!”
玉子宸坦白的道:“后来我回去想了想,我曾在使馆的周围安插了眼线,除了陌楚歌二人,只有皇甫梦瑶才可以接近他们藏字据的地方,不是她还能有谁?”
未央鄙夷的看了一眼玉子宸,好奇的凑上前问道:“嗯,话说宸王安插的那些眼线负责看人偷窥吗?就是叫陌楚歌的那个男人,我当初侥幸摸了一把,他是八块肌!肯定还有肱二头肌!”
梦儿掩嘴咳嗽了两声,提醒道:“咳咳,主子这不是重点!”
“怎么就不是重点了?你想想将这么一个美男子赤果果的登在报铺头条,那得吸引多少少女的芳心?”未央叹了口气,带着懊恼的语气悔道:
“不过我当初没选择去学做眼线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玉子宸柔唇忽而挑起一抹邪魅的笑:“现在学也不晚,你可以先学着看本王洗澡…”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