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小舞被单独叫到了走廊上谈话。
“小舞,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我也很希望你能回来,但你妈妈那边也和我说过了,除非她同意,或者有你父母其中一方的签名许可,我才敢让你继续跟班。”
冯秀萍的话说得委婉又无奈,听得单小舞头都垂到了胸口上来。练功房的窗口下有好多人在那伸头偷偷地张望,但更多人却是在围着纪景辰转。可纪景辰站的位置距离窗口也不远,再加上他人高,目光自然也落在了单小舞和冯秀萍两
人的身上。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你回去吧!”
冯秀萍似乎是察觉了那窗下的动静,也意识到自己该上课了。
单小舞的头又重新抬了起来,紧抓着她的手依然不肯妥协,“冯老师,我带钱来了。我的钱至少够学几节课。您就让我进去吧!”
“哎,都说了,小舞,这不是钱的问题。就算你没有钱,如果你父母同意,我也是愿意让你进去学的。”
“可是冯老师……”
“行了,你回去吧!”
冯秀萍脚步飞快地回到了练功房,同时也将门口给反锁上了。
单小舞进不去,只能眼眶通红地趴在窗外朝里看。
曾经一起学习的学员依旧不解地转头看她,大家似乎在猜测她不能进来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做错了什么事,又或者是她哪里得罪老师了。
冯秀萍继续拉着新成员纪景辰向大家做介绍,渐渐的,众人的注意力也开始回到了今晚的主角身上,不再有人过多去关注她了。
失落的单小舞在窗下站了一会,最后也只能丧气的转身慢慢离开。
但她并没有走回她该去的教室,而是拎着拉链都没关好的书包,漫无目的地朝着少年宫最僻静的角落里蹲去了。
她哭了。
第一节下课是在上课的五十分钟后,然后再休息十分钟,再上五十分钟。
单小舞哭累了也没有起身,只抱着双膝蜷曲在那里。
“爱哭鬼!”
忽然的一个声音将她吓了一跳,她猛地抬头,才发现嘲笑她的是那深藏不露的她的同桌纪景辰。
他怎么来了?是下课了?
她下意识在四周张望了一阵,不远处的走廊上站了很多学生。看来是真下课了。
纪景辰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包薯片,撕开了包装后先自己吃了几口,又递给她。
她没有动,即便那薯片的味道像勾魂一样吸引着她的味蕾。
“原来你偷我钱是为了交舞蹈班的学费?”纪景辰突然道。
单小舞吃了一惊,连忙否认:“我没有偷!是你掉在地上我捡到的!而且我已经还回去了!”
他果然是看到她拿他的钱了,却居然忍到了现在才“揭发”?
单小舞有些看不清他的用意,只下意识地挪屁股离他更远一些。
纪景辰看到两人间相隔有一尺了,竟厚着脸皮又朝她挨了过去。
“喂,需要钱的话我可以借你啊!偷东西呢这毛病不太好,而且传出去也坏了你班长的名声啊!”
他的话很快又激怒了单小舞,“我说了我没有偷!你自己数一下你的钱有少吗?不信的话你明天开柜子再找找!那钱我已经放回你抽屉里去了!”
她想起了自己是在他离开后才把钱还给他的,这才又解释得更清楚了些。
纪景辰也不知是不是信了,又抓了几片薯片进嘴里,边嚼边道:“好吧,我算你没偷。那你为什么捡了钱不马上还呢?你在挣扎什么呢?”
她觉得和他要谈不下去了,干脆站起来直接逃离。
纪景辰看着她仓皇的样子忍不住笑,然后把包装袋里最后剩下的薯片全倒进了嘴里。
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单希明又把车开到少年宫门口等孩子了。
陆陆续续有学员走了出来,但单希明左等右等,却依然没看到自家的孩子。
直到出来的人渐渐少了,他这才远远地发现有老师拉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地走来,后面还跟着另一个同样熟悉的矮个子。
“你是单小舞的爸爸对吧?我跟您说啊,您这孩子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第一节课居然没到班上来!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人啊!”来告状的是今天单小舞原本要去上的提高班的老师,因为单小舞旷课这件事,她已经在教室门口教训过一轮了。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单小涵,是看到姐姐被训斥后,守在那
无声地等待的。
单希明听后很是震惊,他先是给老师赔礼道歉,然后又把自己的手机号报给了老师。
“如果以后孩子有什么事,您就打这个电话给我哈!谢谢了!”
“真是的,既然报名来参加提高班,就应该有点自觉性。要不然不是浪费钱吗?”
那老师在临走时还抱怨了一句。
单希明依旧赔着不是,直到那老师走远了,他才低下头神情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小舞,你和我说说究竟是为什么会旷课吧!还有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单希明指着她身上的练功服,奇怪地问。
单小舞抿着嘴没有说话,反倒是弟弟单小涵替她回答了:“她不想上提高班,换了衣服偷偷跑去练功房,结果被老师赶出来了!”
“什么,你跑去练功房?”
听到这,单希明的面色骤然一变!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母亲颜格还在医院里上夜班,没有回来。
单希明让单小舞先回房洗了澡,半小时后,他就坐在了女儿的房内。
“那些钱哪来的?”他的第一个问题。
单小舞低着头,“是……从你给的班费里……拿出的一点。”
“真正的班费是多少?”单希明又问。
“……一百。”
单希明扶额,脸上露出的不知是愧疚还是自责。
“你就拿了两百?”
单小舞点点头,“其他的是我之前的零用钱攒下的,我没有偷用其他的钱,爸,你相信我!”
单希明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没有自己的妻子颜格那么急躁的性子,也从不会去大声斥责孩子。可是今天,他是真有点不想忍了。
他手拿着戒尺,在女儿回答的时候一次次握紧,但最终还是将手松开了。其实仔细想想他也能明白女儿为什么会那么做,可要在妻子和女儿之间做一个两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