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横向矿洞,再往前走就是堵路的地方,现?在那边还有二十好几人跟对方开矿机运费的人僵持着。
赵胜回头看看,确定车还没跟来?,又鼓足力气往前跑,“你?看这里有地儿藏吗?”
两个矿洞都是笔直打出来?的,t字型,四边被挖得光溜溜。
左边回去的路已经大家拿石头堵死,走不出两步就是堵石墙,右方矿道前头还没被钻穿,现?在人跟车都在那边。
那三辆被堵住的矿车靠在墙边倒是高大,但后头人进来?了,灯筒一照就能看出藏没藏人。
说不定他们还要检查车上货物,看有没有被卸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走到人群后头,赵胜把孟昕往人堆里一推,“他们喊你?就喊,挥拳头也举高些,别看着差太多。要是不吭声,说让你?们退就退,一会?儿出去走前头,后面?有人挡着就看不出来?了。”
扒拉两个个头高的,把孟昕挤在中间,猛一看都是戴着头盔穿工服的矿工,能瞧出谁是谁?
“胜哥?”有人认出赵胜,一声呼喊,大家纷纷回头。
“现?在什么情况?”赵胜示意孟昕少安毋躁,又转头问。
大家七嘴八舌显摆,个个手里都拿着铁铲,嚷嚷起来?有人还举到头上,气势恢宏。
“当然堵严实了!一个也跑不了!”
“范小姐不说话,半块矿石都出不去。刚才还想跟咱们干,太怂,锹头一上全tm吓尿了。哈哈哈!”
“敢占汪老?爷的地盘,没捉去牢里关着就算便宜他们!贵族属地,是能随便偷打的?!”
一群人在这里堵了一天一夜,不久前才有人送饭过来?补充体力,这会?儿劲头最足。
反观对方,人都坐在车里,怏怏地没什么力气。
一个个不是趴在方向盘上,就是靠在车边,看人的眼神都带着飘忽。
不知是饿狠了还是渴的,还有两个人头上渗血,看起来?像是被锹头拍过,还有痕迹。
赵胜一眼扫过,心?凉了半截。
若是寻常偷挖矿工那就算了,可要把这些人算到皇子名下,就显得格外金娇玉贵。
皇子的人堵了就堵了吧,你?打什么?还出血了。
“那小子不老?实!我一锹拍过去,嘿,不结实啊!哈哈哈。”
笑声连声一片,快乐至极。
孟昕站在人堆里,拿袖子去抹颈间流下的热汗。
“行了,都别笑了!”
赵胜一声呼喝,大家慢慢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后方铁车亮着大灯,一辆接一辆地进了宽大矿洞,向着这边开过来?。
灯光照着眼睛,根本看不清开来?的是什么车。
记起不久前才说过要进车下来?转这三辆矿车上的货,大家都嘀咕着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赵胜恨这些人认不清情势,可现?在已经没时间细细解释了。
矿洞虽能走中型矿机,但这样?的铁车最多并行两辆。
车停在距离这边十数米之处,众人纷纷下车,汪先生一早就跑下来?守在那辆铁车旁,殷勤伸手想拉开车门。
杨随侍下车将他拦开,手扶在车把上,在内部?凹陷处轻按数下,车门才咔哒一声开启。
汪先生瞧见?,心?中暗暗咋舌。
皇族果然非同一般,车门上都有玄机,安保工作真是做到了极致。
聂城走出,身后立刻围上十数位护卫,杨随侍侧立身旁,一手扶住腰间小剑,利目前望。
“那边堵着,是做什么的。”杨随侍问。
汪先生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这是范先生矿场的矿工,堵外来?矿机……不是,是照看矿机的。”
矿机被堵的当天,孟昕就使人过去报信了。
汪先生本准备今日去城中,了解一下侵占贵族属地的几项罪名,请人列出一二三条,再将诉状写出来?。
幸好是没走到那一步,不然城少爷下来?,见?他拿着状纸要告,想想那场面?脊背都发凉。
不过现?在群人堵在这儿,聂城的两台矿机三台矿车顺在一边,场面?也不太好看。
聂城并不打算过去,甚至一开始,他都不想进矿洞。
只是那些人嚷嚷非范小姐开恩才准进,又被这位汪先生低头来?请,一时起兴才进来?的。
搓捏手中小块原矿,聂城抬步向前。
在矿洞中,确实感应更强烈一些,前方位置,似乎还有很?多东西可挖。
随着他的步伐,其他人紧紧跟上,汪先生赶紧冲到前头,见?到赵胜在人群前头,赶紧冲他摆手,“让开!让他们都退开些,别冲撞了!”
他虽然压着声音喊,但矿洞中既没矿机轰响,又没有一群人喧哗吵闹,开口就叫所?有人都听着了。
赵胜在他们过来?之前,已经跟身边人迅速说了几句。
大家低声传开,这会?儿也不敢闹腾,听到汪先生的话,不用催促就纷纷退到一边。
前方将挖未挖的矿道显露出来?,被远处车灯照亮。
那个人越走越近,身影被灯光拉得极长,孟昕退离时,不小心?踩到了影子一角,心?惊得快跳出来?。
她穿着工服,还有头盔,全身上下遮盖得严严实实。
用手轻按了一下怀中软袋,猫眼兽也很?乖巧,并未察觉真正?的主人就在数米之外。
孟昕挤进人群,努力将心?平定下来?。
不会?被发现?的,没事的。
和赵胜说的一样?,聂城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群一身脏污的矿工。
他的注意力,全在前方未开的矿道上。
“这片区域,前后三十里都圈起来?。”
聂城在堵住前方的一面?矿墙上站了片刻,以手轻触其中一块原矿,轻声说道。
“是。”
“圈,圈起来?是什么意思?”汪先生小声问。
“这片属地,不如?再谈谈转让事宜?如?果谈得拢,我们会?找一块面?积相?等,地面?植被丰富的属地给你?,养驼马或者鳞羊都可以。”
杨随侍想想又说:“若是不行,你?再开个条件,能接受的话,我们这边……”
汪先生手摆得有如?车轮,后方灯光照来?,晃出了残影。
他一脸惊惶,“我没有条件!能换属地就很?好了。或者皇子想用这块地,我可以赠送二十年开采权,不三十年也可以!”
下面?就算有矿,挖过许多年也差不多枯竭了,许出二三十年时间,想来?足够让皇子尽情开采。
万一真有什么宝藏,到时候愿意分出一点利润算做租钱,那汪先生也是十万分的满意。
总之一位皇子,竟肯与他谈生意,汪先生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听说那位墨少爷,不论?看中什么,都是直接让人去拿,敢提要求的人……现?在都不知道躺哪里阴沟里了。
当然,事情要闹得太大,皇室总会?替他收尾,但得罪了皇子的人,以后还有什么好下场?谁都要敬而?远之。
所?以哪怕是拿这块属地做礼,汪先生也是千肯万肯。
甚至以后出去说起来?,城少爷收了他一块地,那也是极有颜面?的事了。
想得是好,但杨随侍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不管怎么表示愿意将属地相?让,对方只让他说要求谈条件,竟是一定要正?经走流程收购属地,并且换一块对等的给他。
汪先生再三推让,实在推不过,只能挤出笑应了。
心?里对这位大皇子,评价倒是高了一层。
这样?在意声名,想来?是那位对他抱以极大期望,若真是如?此,这条大腿以后还是要使劲抱一抱。
“找两个人,往这个方向打打看。”聂城按着矿壁回身说道。
杨随侍看向矿工聚集那处,对汪先生说:“你?去挑人,要手稳些的。”
“好好!”
汪先生得了这点微末差事,人倒喜得什么似地,远远就冲着赵胜招手。
赵胜一直提着心?,虽想竖起耳朵听汪先生跟那姓杨的嘀咕什么,但无奈隔得远,一个词都没抓着。
因为心?里想着事,见?那边有动静,一下就精神起来?。
这是谈妥了!
看汪先生不住挥手,便觉得是让矿工离开,赵胜赶紧转身,也跟着挥挥手,“走走,都出去了。”
他一边挥手,一边冲孟昕挤眼。
孟昕收到信号,长出了口气,等大家纷纷转身,她也挤在人堆里准备往外走。
“喂,去哪呢?!”汪先生怔住,气急败坏追上。
打头那人被这声大吼吓住,猛地顿足。
后面?人拿着锹跟铲紧跟着,这一个停顿,立时乱了阵脚。
不是你?的锹撞了我的头,就是我的铲磕到了谁的脚跟,一时间推搡成一团,有性子的急的直接就骂出来?。
孟昕挤在中间,好险才站稳身子,两只手捂住头盔,连头都不敢抬。
“去哪呢?皇子说要人过去开矿,当着面?就跑?”
汪先生咬牙切齿地拉了赵胜一把,“赶紧的,找几个人拿了矿机过去看看!让往哪钻往哪儿钻。”
“还要开矿?这矿洞都是他打的,怎么不用他自己人。”
赵胜嘀咕着,偷眼去看那位皇子,见?他没望着这边,放心?之余脸上的不情不愿就很?明显。
见?赵胜不肯,汪先生懒得跟他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