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齐没有说假话,他们这祠堂修得极大,极广,是个四进的院子,从前往后望,屋脊连绵不绝,房子有几十间之多,墙上雕刻的图案更不用说了,秀美之极。
老齐二话不说领着龙召青往正堂走,丁小西哪有心思看那些老古董,听到了聂倩倩和陈仪琳在后院子嘻嘻哈哈的摘花,想跟过去看。
宁之夏看出来了,“小西,你去吧,我在这儿站站就行了,龙召青也在呢。”
丁小西一想也是,松开了她,“那,我先去看看?”
宁之夏点了点头。
她转身往门外跑,富察打横里窜出来,拦住,“丁小西,去哪?”
“后院看看!”丁小西指后边。
富察恼火,“你瞎跟她们凑什么热闹,在这儿跟着老大!”
丁小西心说他是你老大,可不是我老大,有你伺候还不够,还像古代帝王配多一个丫环?
她才不干!
拨开他的手,“起开!”一闪身快乐地从越过门槛而去。
富察从龙召青那隐在阴影里的面容敏感地察觉他情绪又有点波动,倒没想其它,只痛批丁小西,“这个屁股坐不住的家伙。”表场宁之夏,“之夏,还是你好。”
宁之夏微微一笑,偷偷瞧了龙召青一眼,又垂下头去。
富察神经大条,哪里注意到这些,被一脸堆笑的老齐吸引,走过去问:“老齐,你哄我们来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快说!”
老齐走到正堂前,先搬了把椅子站上去,再小心翼翼地揭开那挂在正堂上的财神像,慢腾腾爬了下来,打开墙上的电灯开关,“你们看。”
墙上画了一幅民国时的画像,虽然年代久远,但油漆依然保存完好,墙上的年青人梳着大背头,戴了一幅金丝眼镜,穿着旧式老爷长袍,冷淡地扫着下面。
老齐眼都不眨望龙召青,“龙先生,您瞧,这幅画像……,和您是不是有点儿……”
龙召青冷淡,“我有这么老?”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您瞧,这是龙家第十代子孙龙青云,是龙家最有出息的,在民国的时候,多亏有了他,才保了我们这一方平安,现在咱们村子老一辈的人还记得长辈流传下来的他的传说呢,有他在,当年连日本鬼子都不敢进村,龙先生,你说,他和您是不是有点亲戚关系?要不然,怎么和您长得这么像?”
司徒季哈了一声,走过来看画像,自言自语得堂上每个人都听得见,“从眼睛上看的确有点像,嘴角也像,眉毛稍微有点像,除了大背头之外,什么地方都有点像,小西,小西呢,把小西叫来,由她来看,这位画像上的百岁老人和咱们龙学长得像不像!”
富察凑热闹,“为什么叫丁小西,我就能看出来,像,的确像,老齐,你这画像保存得好啊,有七八十年了吧?”
老齐得意地说:“那当然,县文物局好几次要把这里列为县里著名景点,我们都没答应!这些老一辈儿传下来的东西,还是我们自己保存的好。”
富察回头,看见龙召青拧紧了眉头,很是困惑,“老大,您,您哪儿不舒服?”
在他眼里,龙老大表情极少改变,别人的眉毛眼睛嘴角动起来有情绪宣泄的作用,他的脸部器官就是脸部器官,所以,乍一看到他这表情,富察都忘了他还能用表情来表示自己不高兴了。
所以,富察问了一句之后,也不再问了。
司徒季从他的表情中秒懂其中内容,当然有仇报仇,”从画上看,这个人虽然是个年青人,但打扮老土,衣着古旧,老了百岁不止。“
老齐莫名其妙,”他是民国出生,当然穿成这样了,民国到现在,确实百年了。“
”老齐,你给我们看这老古董干什么?“富察被司徒季影响,也跟着瞎起哄。
正在此时,丁小西三人从后院转了一圈回来,跑过来凑热闹看画像,丁小西知道头尾,一看那画像就猜出这是龙召青以前的,闭紧了嘴,决定什么都不说,以免招人恨。
聂倩倩和陈仪琳不知道,但认出画像和龙召青相似,嘻嘻哈哈评价,“哦,这老古董是谁啊?龙家祖先?”
“学长,和你长得像哦,是你家祖先?“
“哎,咱们龙学长如果打扮成这样,那可是古董之中的极品,你看这头发梳得油光发亮,头油一定有两三斤!”聂倩倩评价。
富察哈哈哈,“肯定有,老大,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您穿成这样……”
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老大的眉头皱得差点倒竖了,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其实也不是那么差,恩,看起来很有时代感,美国时装周上周发表了一款中国风的衣服,咦,乍一看和这个还有点像呢!”
聂倩倩了然,马上见风使舵,“是啊,是啊,别人穿这种衣服当然像古董店里走出来的,但画像上的人不同,什么衣服都能穿出纽约时装周的感觉。”
陈仪琳更夸张,仰头,闭目,陶醉,“看到这幅画,一股清新之风扑面而来,让人虎躯一震,精神一扬!”
司徒季撇嘴。
老齐却半张着嘴挠头,回头看那画像,这百年老古董真有时代感?
宁之夏倒是有点莫名其妙,视线在那画像和龙召青身上转来转去,最终什么都没说。
堂屋里一时间马屁和赞美齐飞。
丁小西忍笑忍得肚子痛,实在受不了了,蹲在了地下揉肚子,宁之夏关心地问:”小西,怎么了?“
丁小西摇手,怕一答话就破功,隔了好半晌才站直了腰,一站直,就对上了龙召青那双眼睛,脑袋急转,好不容易调出一句赞美,“还真像纽约时装周模特,一点也不像从棺材里出来的……民国僵尸……?”
富察等齐捂嘴,愕然,再看画像,全默默垂头。
司徒季哈哈笑了两声收了……稍微开个玩笑可以,但真要摸老虎屁股,她还是得掂量一下的。
堂屋里有一时间的沉默,气氛有点被冻结了。
老齐以后再怎么介绍这祠堂也提不起大家的谈兴,只好草草收场。
……
林靖背着包往自己的越野车里走,他昨晚上就已经搬出了山庄,在附近另找了家酒店住,晚上又收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就忍不住把和丁小西分手的事告诉了苏菲,苏菲大怒,怒骂丁小西让自己儿子受了这么大委屈,以前林靖老觉得苏菲对丁小西有偏见,可这次却同意,,大家品性相同,家庭相似真的很重要,这世上只有父母才是真心为他好的。
苏菲一直劝了他大半个晚上,后来林伯涛回来了,听说了这个,倒没多大惊讶,打听完情况劝林靖,“儿子,龙召青你最好别招惹,这个人不简单的,你知道吗,他住在誉景大厦顶层,那里的房价就上亿了,丁家姐妹确实有些本事的……”
话没说完,电话就被苏菲抢了去,林靖听见她在那边怒骂林伯涛,骂他势利眼,没用,自己家里人受了委屈都没办法,让个小妖精横行,要你这个男人有什么用?当初就不该嫁给你!
林靖听得心累得不行,挂了电话之后,呆坐床上半宿,到了天亮才没精打彩地提了行礼走出酒店,来到自己的越野车边。
他拉开车门坐进,随手把包丢在了后座上,踩油门往前走,车子一路行驶,经过了昨天去过炮楼,他一眼看见那边仿佛冒着火光浓烟,心里一跳,忽然又苦笑了起来,丁小西再也不关他什么事了。
他一踩油门,车子嗖地往前飙了去。
前面的马路白晃晃的一片,亮得刺眼,因为是早上,车子并不多,只有两三辆,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漫不经心地往前开,忽然间,前面有个女人从人行道上走了出来,歪歪斜斜往马路上冲,正巧拦住了车头。
他一怔,赶紧踩煞车,轮胎磨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车子刚好停在了那女人的身前。
难道是遇到碰瓷的了?
想想那女人穿着精致,手里似乎还提了个精巧的小包,似乎又不太可能。
他坐在车上半天,看车下没动静,这才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走到车头前,却怔了,车子前面空无一人。
他愕然得很,马上弯腰往车底下看,车底下空荡荡的,哪里有人在?
只有一只红色高跟鞋遗落在车轮边,他拿起那高跟鞋,鞋子是普通的pu皮,鞋跟之处却粘着些黄色不明物体,高跟鞋似乎有股淡淡的骚味儿,让他莫名觉得心慌,他赶紧上车,把高跟鞋往座位后丢了去。
车子才发动,他就觉得不妥,回头一望,一个女人从后座上坐起,朝他笑了笑,“林靖,见了老朋友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女人肌肤雪白,眼角微微上挑。
林靖一踩刹车,车子嘎地一声再次停了下来,“你,你是谁?”
女人面容冷艳,从座位下拿出那红色高跟鞋套在了脚上,“林靖,我是谁,你这么快就忘了?”
他忽然想了起来,丁小西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上的女人,没错,就是她,脑子里忽然涌现出无数的画面,水波荡漾,他伏在她的怀里,一脸陶醉,不,这不是他,这种女人,他怎么会沾上?
难道丁小西拍下来的相片是真的?
可他已经不想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