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对贾诩道:“文和先生,你不要整日里陛下圣明,陛下圣明,这样咱们会越来越生分的。”
贾诩道:“陛下,您是陛下,就应当圣明。”
赵弘道:“你文和先生这样天天喊我就圣明了吗?”
贾诩道:“微臣必须喊,必须天天喊,只有微臣喊,才能带着满朝文武喊,满朝文武喊了,天下人才能人人喊。”
赵弘当然明白贾诩话的意思,想了想道:“文和先生,你今后不要称呼我做陛下了。”
贾诩道:“请陛下明示。”
赵弘道:“你还是称呼我为渠帅吧。”
“微臣遵旨!”
赵弘问道:“虽然匈奴人的力量不大,鲜卑人是群龙无首,对付他们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说难,如果子明、伯约和士载他们协调不好,就有可能被匈奴人和鲜卑人各个击破;说不难只要他们能协调好,击破他们不是难事。现在我觉得难的是司马懿,这个人诡计多端,虽然这一回让他吃了大亏,但是没有逮住他,还让他逃到高丽去了,如果他在高丽站稳了脚,接着渡海去将倭岛给占了,那就是咱们的心腹之患啊!文和先生,你有什么好计谋可以消灭司马懿吗?”
贾诩道:“在边境施行军屯。在河北招募军马,经过操练之后,全部进驻襄平,然后在襄平一带施行军屯,并且稳定一地便往高丽方向推进一地再屯田,稳扎稳打,不消三年,便可将军屯施行到高丽的腹地,挤也要挤死司马懿。此为步步为营也。”
赵弘道:“先生的计策虽然高明,可是司马懿也不是泛泛之辈,如果他在我军的军屯没有形成之前便主动出击,或者是绕道偷袭范阳,因为河北我军的主力都在前方,那范阳就必然空虚,待我军在屯田的人马回援,他再突袭屯田,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贾诩道:“陛……不,渠帅所言甚是,所以施行屯田的人马必须梯次配置,让司马懿没有空子可钻。”
赵弘道:“如何梯次配置?”
贾诩道:“以河北人马的主力屯驻在襄平,以少数人马前出屯田,驻守范阳的人马不可少于五万人,最少不能少于三万人。此为孙子所言的常山之蛇: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具至。”
赵弘听了贾诩的话,默然良久,方才道:“文和先生,这是一副被动挨打的架势啊。”
“非也!”贾诩马上否认道:“渠帅,他司马懿能坚壁清野,难道我军就不能坚壁清野吗?他坚壁清野的目的是唯恐我军追击,我军坚壁清野看似唯恐司马懿进犯,其实是在引诱司马懿进犯,只要司马懿敢来袭击屯田,更或者偷袭范阳,微臣可以保证他是进得来,决然出不去。”
赵弘听了贾诩这一番话才微微颔首:“请先生接着说。”
贾诩道:“渠帅,这一回司马懿能够逃走,是我军没有以重兵截断司马懿的退路,如果不是孔明率领幽州和冀州的人马堵在遂城而没有攻取襄平,那司马懿则有逃往漠北的可能,那局势就更麻烦了。”
赵弘笑道:“看看,看看,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圣明嘛,这么大的错误,哎,留下了后患啊。”
贾诩道:“渠帅,这不是你不圣明,是群臣的失误。”
赵弘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接着说你的谋划。”
贾诩道:“只要司马懿敢来攻打范阳、攻打襄平,他进得来,决然出不去,返回高丽的路都被坚壁清野了,司马懿还怎么回得去?就算他能逃回去,他能回去多少人?我军一路追击,正好秋风扫落叶,或许就此还可乘势攻入高丽,直捣贼巢。”
赵弘听着贾诩的说话,看着脚下池塘里面游动的小鱼。贾诩说的办法确实可以消灭司马懿,至少可以将司马懿堵在高丽,让他无法进犯辽东。
但是赵弘所思考的却不仅仅于此,他看了一眼贾诩,见贾诩满头的白发,虽然看不见自己,但料想自己的头发也应当是花白了,道:“文和先生,我不想将司马懿交给我们的后辈去解决,能在我们手里解决是最好不过了。”
贾诩道:“那也无妨,只要屯田施行的快,不怕灭不了司马懿。”
这时,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快步过来道:“陛下,皇后娘娘晕倒了……”
赵弘一愣,问道:“去了御医没有?”
那太监道:“华神医和张神医都去了。”
赵弘不再多问,急忙刘钰的慈安宫而去。
赵弘快步到慈安宫时,赵邦已然到了,赵弘焦急的问赵邦道:“你母亲怎么样了?”
赵邦满脸泪水的道:“回禀父王,华神医和张神医都说只怕母后不能起了……”
赵弘径直入宫,就在这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了和刘钰从相识到成亲,再到南征北战,乃至开国建业的景象,一时间五内俱焚,到了刘钰的床榻边,痛叫一声:“钰儿,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刘钰突然睁开双眼,一双失了神采的双眼看着赵弘,嘴唇嚅动了一下,赵弘忙侧过脸去听,却什么也没听到,只看见两行清泪从她两颊无声地流下。
“钰儿,你想说什么?”赵弘带着哭音问道。
刘钰没有回答。
“启奏陛下!”切脉的华佗哭丧着脸道,“娘娘痰涌,已不能……”
赵弘呆看了一眼刘钰,见她不肯瞑目,知道她心事,甚至知道她的心思是什么,于是道:“所有的人都退下!”
赵邦、贾诩、华佗、张仲景等人和太监宫女都推出了宫殿后,赵弘凑近刘钰的脸庞道:“钰儿,我的遗诏里面就是定的邦儿做后继之君,但是现在不能明白无误的公之于众,因为这样的话邦儿身边的敌人就会结成联盟一起对付邦儿,邦儿身边图谋攀龙附凤的小人也会乘机利用邦儿,对于这样的局面邦儿是应付不了的,这样不是爱他,而是害了他。前几年我让他跟着子龙将军乐进徐州,是希望他能跟着子龙学习临阵之道,就这样,流言便四起了,所以我只能疏远你,疏远了你,别人才不会去谋害利用邦儿……”
刘钰听了赵弘的话,脸上泛出了笑容。
赵弘言犹未毕,刘钰身子微微一动,吐出一口气来,双眸低垂,溘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