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讯器,自从她呆在顾承洲身边做内应起,就再也没亮过,有时候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杀手。
过了这么久安生的日子,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叹息了一口,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督军府的方向,那两颗梧桐树高高的树冠上还有没掉光的叶子,远远看去像一把大黄伞。
终究啊,她还是隐山门的苏!她本该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不该留恋这世间不属于她的美好!
看来看手里的糖糕,她嘴角弯了起来,起码她今天还是苏星河,过完这一天再说吧。
梅姨如今住在街边一栋二层楼房里,下层是出租的铺子,上面是住房,这是苏家如今位置最好的铺子了,被她要了来,给了他们母子俩,租金足以让他们过上不错的日子,这本也是母亲的陪嫁,给了他们苏家上下也梅了意见。
“星河来了,快进来吧!”
梅姨一见她,便热情的招呼起来,如今日子好了些,她看上去似乎都年轻了不少。
“梅姨!”
苏星河笑着打招呼,杨佑宁听见声音,忙迎了出来,眼睛亮了起来。
“星河姐姐!你又给我买糖糕了!”
他看起来完全恢复了,身子骨恢复成了正常男人的样子,只是看上去还有些单薄。
喝了一会茶,又闲聊了几句,她从怀里掏出一叠钱,放到桌子上,这是她身上所有的钱了,反正从明天开始,她也用不到了。
还没开口,梅姨就急了。
“星河!你这是干什么!我们现在已经很好了,有吃有喝的,你不要再这样了,快收回去!”
虽说二姨太死了,老爷子重新掌家,看在先夫人的面上不会薄待他们母子,可是他们也能自食其力!
她的眸子暗了下去,按住了梅姨的手,沉声说道。
“梅姨,你收下吧,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安静,两人愣愣的看着她。
“星河姐姐,你要去哪里?”
杨佑宁急了,开口问道。
“星河,你是打算去北境找你的亲生父亲么?”
梅姨想了想,猜测道。
她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让他们自己猜猜也好,她不能告诉他们她的去向。
梅姨只当她默认了,脸上笑开了花。
“去见见他也好,终归他是你的生身父亲,我已经打听过了,苏天卓啊,现在是北境的头子,据说手里有十几万人马!如今要开始战乱了,你去找他,他一定会顾好你的!”
她心里叹息了一下,看着梅姨慈爱的脸庞,闷闷的开口。
“梅姨,以后你要顾好自己,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知道知道,你放心的去吧,生死自有天命!不用担心我们!”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梅姨你拿着吧,不要推辞了,保重好自己!”
她说着,又将那叠钱塞进梅姨怀里,转头看向杨佑宁。
“若是战乱起了,你去督军府找顾承洲,就是那天你在地牢里见过的那个军官,他会护着你们的!”
“星河姐姐······”
杨佑宁的眼睛瞬间红了,她如此细致的考虑好了他们的后路,总让他觉得心里闷得难受,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好了,我回去了,还有很多事呢!”
她说着,匆匆回了苏府。
华灯初上的时候,苏老爷子来了她的小院子,她早已准备好一桌子酒菜,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老爷子敏锐的觉察道了不对劲。
“星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爹爹!”
“没有,只是······还从来没有跟爹爹喝过酒,今天突然来了兴致!”
她倒上两杯酒,递过去一杯,三杯酒下肚,他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星儿,你跟你娘真像,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也会约我喝酒,就在这儿,可惜后来······再也没有过了!”
他浑浊的眸子里,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爹爹,你有爱过我娘么?”
她迟疑了一下,问出了这么一个本不该问的问题。
只见他苦涩的笑了一下。
“爱!很爱!我对她几乎是一见钟情,百般呵护,可惜,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替代不了她心里的那个人!”
他说着,苦闷的干了一杯酒。
她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苏天卓了,原来娘亲是真的爱他!
“可是星儿,你虽不是我亲生的,我一直都将你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比对星月还好!当年你丢了,我也很难过!”
他已有了微微的醉意。
“我知道的,爹爹!”
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若不是那晚他发了狂无意间说露了嘴,若不是梅姨还在世,她应该发现不了自己竟然不是苏家大小姐。
他大概是打算一辈子瞒着她的吧?
“星儿······婚约的事,是爹对不住你!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是有承洲那孩子的,可是······我没办法!我怕,我怕你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离我而去!”
他说着,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脑袋。
“爹爹,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她眼神柔和,其实一开始是怪过的,自从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以后,也就释然了。
说着又笑了笑。
“还好苏家以后就安稳了,以后大哥要是再为难你,就用这个对付他,保管听话!”
她递过去一个小盒子,苏老爷子打开就愣住了,里面是红色的小圆球。
“糖?”
“嗯”
她便将如何吓唬苏星福的事说了一遍,惹得苏老爷子哈哈笑了起来,笑罢,又疑惑的看向她。
“星儿,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总觉得你怪怪的!”
“是么?只是觉得大哥害了你这些年不好过,也让它尝尝这种滋味!”
她的笑未达眼底,其实她是怕苏星月撺掇着苏星福做出什么事来,如今的苏星月,让她很不安,能制住一个,也是好的。
苏老爷子并未多想,两人又喝了几杯,彻底的醉了过去。
“爹爹,保重好自己,我走了!”
她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叹息着说完,转身出了门,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