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长弓表面上若无其事,实际上心里急得要命。洪楼只是个负责收集情报的组织,可不负责救人,他在这里见到了李赫岩,说明调查已经有了结果,也该离开了,如果他再不走,肯定会惹来李赫岩的怀疑。
但他还没见到郡主,就这么走了,一旦郡主出事,他要如何跟主子交代?
他现在只能一边跟李赫岩闲扯,一边拖延时间,相信主子很快就会赶来。
李赫岩似乎没看出他打什么主意,竟然也陪着他东南西北的瞎扯,长弓顿时明白了,李赫岩也在等主子。
他想干什么,难道想找主子报仇?就凭他一人,似乎不是主子的对手,可他看起来似乎有恃无恐……
长弓也搞不清楚李赫岩到底想干什么了,只觉得现在的他太深沉、也太危险。
“哒哒哒……”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循声看去,司玄终于到了。
在司玄身后是冷剑和玲珑二人,并没有带随行护卫。
李赫岩眼底波光一闪,终于可以肯定,洪楼就是司玄的产业。否则,如果只是司玄委托了洪楼调查,在洪楼还没有调查清楚结果前,不可能会通知司玄前来。
“好久不见。”他笑了起来,一如曾经一般,非常熟稔的打招呼。
司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很快恢复冷静,“可以放人了。”
他已经来了,真正的仇人在这里,没必要再抓着乔妧不放了。
李赫岩眯眼,诧异道:“放人,放什么人?”
“装傻有意思吗?”司玄淡淡看着他,“赫岩,你的仇人是我,要报仇冲我来,何必对无辜女子下手?”
李赫岩听笑了,“无辜?哈哈,阿玄,一段时日不见,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睁眼说瞎话了?没错,你是凶手,但她却是罪魁祸首,一个我都没打算放过。”
他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平静中透着疯狂,“阿玄,你可知道,因为你的逼迫,我的祖母受不得路途颠簸之苦,没多久就去了?你如此不顾念兄弟情分,那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痛苦。”
说到这里,他突然伸手往背后一指,“你的女人就在这扇门背后,你大可现在就把她带走,我绝不阻拦。”
他就是要让司玄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天天衰弱,直至再也睁不开眼,他就该体会当初他看着他的祖母病逝是何等心情了。
司玄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李赫岩既然敢说这个话,那就说明他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妧妧,或是妧妧已经……
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犹豫,飞身上前,一脚踹掉了大门。
“轰!”
一声巨响,烟尘散落过后,乔妧和司玄四目相对。
除了脸颊分外苍白,看起来很虚弱,乔妧竟然完好无事。
司玄心下一松,“妧妧,你怎么样?”
乔妧摇头,“我没事。”
绿屏站在旁边,欲言又止,但郡主不明说,她也不敢胡乱开口。
“啪啪啪啪……”院子里的李赫岩突然鼓起掌来,笑道:“郡主的胆色和毅力实在让人佩服,不过,阿玄毕竟是你的未婚夫,你这么瞒着他真的好吗?”
乔妧看着李赫岩,嘴角缓缓勾了起来,跨出门槛,道:“有几句话,我不吐不快。”
“洗耳恭听。”李赫岩掏了掏耳朵,脸上始终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乔妧开口,“第一,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而李府,就是自作孽,老夫人死有余辜。”
李赫岩脸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顿时僵住,一点一点阴沉。
乔妧好似没看到他的脸色,继续道:“第二,懦夫才会把自己的责任推给别人,而你,老夫人分明是被你害死,但你担不起这个罪责,只能推卸给别人。你,就是懦夫。”
李赫岩脸色蓦然煞白。
当初,为了让李腾远顺利脱离朝堂,他用毒药泡制了“老夫人身体抱恙”的假象,虽然最后也解了毒,但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毒药还是给她的身体造成了损害,所以才会受不了路上颠簸之苦,最后一病不起。
他一直避免这么去想,不是因为他懦弱,而是因为只要一想到自己最亲近的祖母很可能是死于自己之手,他就痛彻心扉,那种自责和悔恨足以让他发疯。
但如今,他藏在心底最深的恐惧却被乔妧一口道破。
乔妧还在继续,“第三,你敢在这个时候来京城报仇,无非是以为已经把家里人安置妥当了,又给家里留了后,无论报仇能否成功,你自认已经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
说到这里,她轻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只可惜,你已经被仇恨迷失了心智,梁王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
这会儿的李赫岩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乔妧挑眉,烈日之下,说了会子话的她脸色越发苍白,她缓了缓,才道:“你们之所以会选择在梁州落脚,不就是因为你们原本就是梁王的人吗?但梁王敢在京城安插探子,还扶持你父亲坐上丞相之位,野心昭然若揭。一旦起事,成功便还罢了,如果失败,李家便是满门抄斩的结果。”
李赫岩瞳孔一缩,旋即猛地朝司玄看去,乔妧还没那么大的本事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事情,之所以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肯定是司玄告诉她的。
而司玄背后有洪楼,想知道什么会调查不到?他去梁州的一路隐藏踪迹,在梁州也少有露面,和梁王见面也只在私底下,亏他以为这一切已经足够隐秘了,原来一直在人家的监视之下。
“我不懂,”李赫岩朝着司玄开口,“洪楼已经建立三十余年,怎么会是你的产业?”
司玄才二十一岁,根本不可能和洪楼扯上关系。
乔妧到不知道这茬儿,诧异的挑了挑眉。
司玄平静回望着李赫岩,“洪楼不是我的。”
撒谎!
李赫岩怎么可能相信?他也是刚刚才注意到,司玄身边两个护卫,一个狂刀一个冷剑,都是以兵器为名,而“长弓”也正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