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妧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个犯人,正在受着严讯逼供,偏偏对方手里还掌握了她的“罪证”,让她反驳不得。
“老实交代,那个人到底是谁?”审讯的“官差”就站在乔妧面前,一眨不眨盯着乔妧的表情,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铃铛就站在旁边,头垂到了胸口,一脸做错事的表情。
乔妧的脸上很无奈,她很想告诉淑静,但这事还没有定论,说出来也不过是徒惹人笑话罢了。
当然,庄钰宸那是个意外,如果一个“笑话”就能让庄钰宸放下执念,她倒是觉得还挺划算的。
或许是看出她的无奈,胭脂在旁边劝道:“公主,那不过就是个玩笑话罢了,你问郡主,郡主她也答不上来啊。”
淑静“哼”了一声,“信你才有鬼。”
又转过头来,抱着乔妧的手臂软磨硬泡,“我的好宁安、好妧妧,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是朋友的话,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肯告诉我?”
乔妧最怕这一招,只得投降,“是司玄。”
淑静,“……”
眨巴了一下眼,大脑似乎短路了一般,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接收到信息,蓦然尖叫一声,“是玄哥哥?”
旋即她就哈哈大笑起来,跟中了邪似的,看得其他人一脸莫名其妙。
“妧妧竟然喜欢上了玄哥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都来往多久了?”
知道是司玄,她似乎格外兴奋,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让乔妧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当然,乔妧也不可能再去回答她这些无聊的问题。
她转而道:“你怎么会撞上钰宸,是来找我吗?”
她只想到这一个可能。
“不找你找谁?”淑静白了她一眼,不死心地道:“宁安,你还没告诉我呢,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乔妧自动忽略她的问题,一本正经道:“皇上又催你了?还是已经定下来了?”
这段时间淑静一直忧心忡忡,时不时就过来找她大倒苦水,无非就是为了皇上催婚这一件事。
果然,淑静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重重叹了口气,“皇兄让我明日进宫,说是皇嫂挑了好几户人家,让我自己选一个。”
在这样一个时代,淑静能遇到这么开明的皇帝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先皇已经不在的情况下,长兄如父,皇帝完全有权利决定淑静的亲事,但他却给了淑静最大的尊重和自由。
连乔妧都对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皇帝产生了好感,当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而是因为他的行事作风让乔妧感觉到了亲情,皇家最最珍贵的一种感情。
她拍了拍淑静的手,“那你明天就好好挑一个。”
淑静白了她一眼,“你明知道我在想什么,还让我挑,我看你现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你还能怎样?”乔妧道。
淑静早就说过,她不会反抗,既然已经决定不反抗了,那又何必纠结呢?这不是自个儿为难自个儿吗?
见淑静没说话,她脑子一转,突然道:“行,你不想挑就不挑,看到时候皇上会给你挑个怎样的歪瓜裂枣,反正你也不在乎了。”
她语气淡淡,却吓得淑静变了脸,没好气的拍了乔妧一眼,“宁安,你故意吓我!”
她就算不在乎嫁给谁了,但她也没想嫁个丑八怪呀,毕竟以后是要同床共枕的人,吓得她做噩梦怎么办?
想到噩梦,她又想到那个可恶的家伙,那个家伙就让她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但却不是被他吓的,反而是因为对方嫌弃她丑。
现在想想,那个家伙似乎也没那么讨人厌了,都是喜欢一个人而不得,他们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了。
从乔妧的府里出来,被夜风一吹,淑静显得越发落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孤寂的气息。
“珠儿,陪我出去走走。”
珠儿担忧望着自家公主,“公主,还是不要了吧?你看天都快黑了。”
“黑了又怎样?”淑静不等珠儿答应,直接朝着大街上走去。
已经是傍晚十分,漫天的红霞褪到了天际,似乎马上就要落下。街上行人匆匆,谁也顾不上谁。
淑静越发觉得孤单。
珠儿是跟着淑静一起长大的丫鬟,自然知道她在烦恼什么,不由劝道:“公主,你还是忘了李公子吧,这世间多得是优秀的男子……”
话没说完就被淑静打断,“但赫岩哥哥只有一个。”
“可是李公子他不会回来了。”珠儿难得鼓起勇气去跟自家公主争执,她也是看不下去了,公主心心念念想着他,但他呢,这么久了,从来没有给公主一个好脸色,最后更是说走就走,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呸!
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公主。
淑静张了张口,想要再为李赫岩辩解两句,眼眶却先一步红了。
没错,她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赫岩哥哥从来就没喜欢过她,更不会再回来找她。
她拉着珠儿的手,“珠儿,我想再去丞相府看看,就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语气充满了无助,珠儿心下一软,“好……好吧。”
最后一次,希望公主能说到做到,看了这一次,能彻底放下李公子。
主仆二人朝着前丞相府的位置赶去,朝堂上的左丞位置还空着,这座府邸就一起空了下来。
当两人到时,曾经的繁华已经不在,过去的时间不算久,石板缝隙中却已经杂草丛生,好不荒凉。
淑静对这座府邸十分熟悉,虽然她是姑娘家,并不方便去人家家里串门,但丞相府每年也会举办几次宴会,这些宴会她从不落下,为的就是看一眼他。
想想从前,再对比眼前的荒凉,淑静感觉好似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
她站了许久,既不感觉饿,也没觉得冷,每一次的美好邂逅、每一次的怦然心动,都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她及笄礼的那一天,那个人从进大殿到离开,连一个眼角余光都不肯给她。
再然后,他就彻底消失了。
“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