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公历01年年4月2日b市城外
自从珍宝失窃,紧接着异能研究所爆炸之后,b市基地内已经是铜墙铁壁一样,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当然,对苏一念来说,这些成为不了阻碍。
在杀了欧阳许的当日,她就离开了b市基地,混入了基地外一个进不了基地、打算返回s市的队伍。队伍里一行十几个人,只有两个异能者,老弱妇幼倒是有五六个。
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苏一念被大家很自觉地归入了“妇幼”行列,坐在卡车的车斗里,一路负责抱着一个小孩子——孩子的妈妈前些天摔断了胳膊。
走了一段,路上有一辆翻了的车,带队的老王下去查看了一下,回来的时候表情一脸轻松:“没事儿,没血迹,看来是没出人命。”
车上的人都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
小孩儿很乖地被苏一念抱在怀里,小小的,连她背包里三毛的重量似乎都没有,应该还没有断奶。中午的时候,孩子的妈妈用力挤压自己干瘪的乳@房,想要挤出奶汁,结果仅有的几滴都带了血色。
“我这儿有包麦片,你一会儿找水给她喝了吧。”苏一念看着憔悴的年轻女人用没有受伤的手握住自己胸部,连头也整个埋进了臂弯里,开口道。
红了眼眶的妈妈千恩万谢地接过了麦片,咧着嘴给自己的丈夫看——唯二的异能者之一。
坐在车尾,端着一个镐头,一脸黑灰的男人对着她微微点头,又转过身轻轻拍了拍自己妻子的后背。
这时,另一个中年女人开口和苏一念搭话:“妹子,你这是要去s市?寻亲啊?”
“不是,我去z市。”
“就你自己上路,你家里……唉,我是说……唉,你在z市有亲人么?”中年女人几次欲言又止,总算组织了合适的的语言。如今的世道,每个人背后都有很多条人命,亲朋也罢,故旧也罢,人际关系网已经急剧萎缩了。
“恩。您是去s市?”苏一念转移了话题。
“是啊,我是因为b市进不去,我就回s市找找我儿子,那是我爱人。”她指了指车里副驾驶座上的老王。
苏一念面带微笑的支应了两句,又抱着小孩儿闭上眼休息。
……
“砰!”老王搬起一个石块儿,狠狠地砸向了地上的老鼠。
“看,今天这几只都挺肥。”老王乐呵呵的把砸成了一摊子的烂老鼠捧到了了烧热了的大石板上——石板是他们一直放在车上充当炉灶的。
找了很久,附近都没有水源,孩子饿得开始哭,哭声都显得没什么力气了,没办法,年轻妈妈倒一点麦片在嘴里,用口水和烂了喂给孩子。
在一旁抱着孩子的她的丈夫和旁边几个大男人看见金黄的麦片和白色的奶粉都吞了吞唾沫,避开了眼睛。
摊在石板上细碎的老鼠肉被几个大妈小心地挑出了皮和大骨头,四五只像是吉娃娃一样大的老鼠就是今天唯一的一顿饭了。
苏一念没有上前,当初自己独身加入到队伍里,就承诺了食物自理的。
苏一念四下望了望,接着,一把小刀猛地飞出来,扎在了树上的一条蛇身上。
蛇不大,她走上前把蛇拿在手里,小刀刀头一动,另一只手一抽,蛇的皮已经被破成了两半,再撕扯两下,整张蛇皮就完全剥了出来。再把小刀抽出来收回在斗篷下,她走到火堆旁,小心地烤制着蛇。
手捧着吃着老鼠肉的人们被她这一手惊了一下,当然,随后,吃惊的目光就变成了垂涎和艳羡。在她吃蛇肉的时候,那些视线简直是黏在了她的身上。
吃了几口,实在没胃口,她把蛇肉递给了一直勉力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你吃么?我晕车。”
最终,年轻妈妈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整条蛇连骨头都啃了下去。
苏一念抬头看了看天,默默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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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着山行走,车行了一半,老王突然招呼大家下车,往远离山壁的地方跑。
“我看着天不对啊,今天还那么多老鼠,我看说不定有点啥灾的,咱先避避哈,不赶这点时间啊。”老王拽着那个年轻妈妈,另一只手抓着孩子,孩子的爸爸不甘不愿地跟在后面。
苏一念找了个开阔地站定,在场这些摸不着头脑的人,大概都没料到,老王说的是对的。
过了半个多小时,尽管老王一直在跟大家说自己经历过地震,可是,眼看落脚处就要到了,却在这半道上浪费时间,大家都开始不耐烦了,这时候,大地开始剧烈地震颤了起来。
苏一念从猛地地上站了起来,顺便扶住了站不住的中年女人。
震动开始越来越剧烈,大块大块的石头,承受不住剧烈的震动从山壁上掉了下来。
人们惊慌失措,完全没有精力子再去想被石块砸在下面的车子。
年轻的妈妈紧紧地拉着老王的手臂,孩子被他的父亲抱着。
大地的震荡在持续,在加剧,人们都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的一栋高楼瞬间垮下——那里本该是他们今晚落脚的小城。
“啊啊啊!”上午还和苏一念找话题聊天的中年妇女精神失控地尖叫出声,“这是造了什么孽!”
孽……孽……孽……!
回声在大地的轰鸣声中隐约传来。
回答她的是更加令人惊恐的大地巨响。
地面开始出现裂缝,从微不可见到足以吞噬一个人,而且还在更加的蔓延扩大。
巨大的裂缝延伸到了人们的跟前,大家惊慌失措地躲避。孩子的爸爸猛地把孩子扔给了孩子的妈妈,转身晃晃荡荡地开始跑向了远处,小孩儿被惊吓地开始哭叫,年轻的妈妈为了抱着孩子,挣脱了老王的搀扶,跌跌撞撞地也往远处跑,可是保持不住平衡,跌倒了无数回,速度实在快不起来。
裂缝追上了人群,单手抱着孩子的母亲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下,大地正呈现出最狰狞的面目。
一直分心注意着她的老王猛地扑过去,把她推开,自己却在大地的颤动中保持不住平衡,歪了歪身子,就要坠下深渊。
苏一念抢过身去,抽出鞭子,猛地抽向老王,算是是救了他这一回。
地震渐渐停止了。
整个大地,满目疮痍。整个山体几乎都垮塌了,原本的公路已经断成了几段,狰狞的沟壑在整块曾经富饶的土地上张扬舞爪。
中年女人抱着自己劫后余生的丈夫痛痛快快地哭泣,几次想向苏一念道谢,哽咽地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年轻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呆滞地跌坐在一旁,孩子还在哭,此时却是没有人理会了。
跑远了的人们渐渐走了回来,一个男人对她说:“阿月,阿威他摔断了腿……”
女人愣愣地看向他:“跟我有关系么?”
陆陆续续的,人们都赶了回来,几个人围着年轻的女人:“阿月,快去看看吧,阿威的腿断了,啊呀,车也没了,这可怎么办啊。”
人们又都纷纷跑过去,想挽救一下乱石下的卡车。
叫阿威的年轻爸爸被人扶着一步步艰难地跳了过来:“阿月,孩子还好吧?”他的脸色,只有对疼痛的忍耐,完全没有愧疚。
女人仰起头,看了他半天,终于开口:“他死了是好呢?还是没死是好呢?干嘛活着呢?”她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阿月,你怎么了?”男人惊讶地看着她。
女人用完好的那只手擦了下自己的脸,接着抱着孩子费力地站了起来,吸了吸鼻子说:“没事,来,我扶你。”
苏一念在一旁冷眼看着,三石已经抑制不住八卦的熊熊烈火:“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懂了,这个女的不是该恨她老公把孩子丢掉么?”
“你不懂的,因为你不是人,更不是女人。”苏一念对它“说”。
“唉~人啊,来给我讲讲呗。”三石难得不耻下问。
“我也不懂。”她耸耸肩,转身走向完全无法使用的公路,“我又不是女人。”
“哎,你怎么不是女人了?为了逃避问题连性别都放弃了,你太没节操了。”
原本为了自己前世的同伴才进了这个队伍,却发现,前世的自己识人不清,这个打击对苏一念来说,也着实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