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和王虎臣在警卫连的护卫下,离开拥挤的会场,返回设置在长汀城北卧龙山下的城隍庙。
教导师的前线指挥部就设立在这座古树成荫、占地十余亩的大型庙宇中,城中县衙如今成为了段煨的三团团部和临时监狱所在地,刚杀完人的城西大校场和紧邻西关的营区是二团的驻地。
郑毅接过警卫员送上的热茶,喝下一口眉头一振,立即抬起头来:“小姚,哪儿来的铁观音啊?”
不满十五岁的新警卫员姚立烨咧嘴一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刚刚配发的柯尔特手枪,用他那刚刚变声尚未恢复过来的怪异声音告诉郑毅:
“是段大哥送来的,他说师长喜欢喝茶,让我不要浪费,别人来了不要拿他送来的铁观音泡茶。”
王虎臣“咦”了一声,伸手拍拍姚立烨泛红的脸蛋,打趣道:“好啊,小家伙,要搞区别对待?赶快去给我泡一杯铁观音,要不然我收回你的武器,让你到辎重营养马去。”
“就是就是,这小蛋子犟得很,像个女娃似的,有点儿什么好东西就藏着掖着,谁也别想赚便宜。”
走到边上的新任作战股长龙广鹏打趣道。
郑毅哈哈大笑,示意讪讪而笑的姚立烨再去泡杯茶来,坐下后对王虎臣笑道:“要是眼红我,干脆你也换个警卫员吧,哈哈!”
王虎臣瘪瘪嘴:“哪里有这功夫?小贾跟我一年了,挺好的,等他把文化学好之后,再把他下放到基层去......李政委这会儿应该接到咱们的电报了,什么时候他才能过来?”
郑毅叹了口气:“哪里有这么快?他前脚率领八百新兵进驻宁都,前委的急电又把他叫到兴国了......”
“接下来就要召开前委会军政会议,赣省省委的同志也要列席,咱们俩都去不了,他作为师政委若是也不参加,前委的同志们肯定会有意见,所以,至少一周之内他过不来了,咱们俩和尧子多分担点儿吧。”
王虎臣释然地点点头:“我担心驻扎漳州的民党新二师会有所举动,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郑毅想了想:“不忙,还是等上官咏到来之后问问他再说......漳州距离汀州有两百八十公里,张贞的新二师恐怕没有这个胆子,哼哼,他不来还好,真要来了绝对不会放他回去!”
……
……
汀州古城墙十不存三,从现存的三座门楼和沿江而建的两里东城墙上,依稀可见当年的雄姿。城墙从北面的卧龙山顶金沙寺两翼沿山势逶迤而下,把半座卧龙山圈进其中,形成城中有山,山中有城的独特景致,可惜西面和南面城墙已经没了踪影。
保存完好的东城门原名济川门,顾名思义是临江而建,明朝初年扩建之后,济川门更名为丽春门,城门之外就是汀州最大的渡口码头。
由于自北向南奔向大海的汀江上下游均是绵绵群山,穿越崇山峻岭的江水曲折多弯,水流激荡,礁石遍布,处处险阻,近五百里长的上游流域无法行船,所以汀州江段的船只不多,二十米长、五米多宽的渡船已经是汀州流域最大的船只了。
短短几天的沉寂之后,东门之外一江之隔的水东街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繁华,栉比鳞次的茶楼酒肆陆续营业,南来北往的商贾随处可见,不管是茶楼里,还是码头上,所有人谈论最多的,就是共产党军队颁布的三大决定。
高达三层古香古色的春晖楼,位于水东街最繁华的街口,向左前行五十步就是进入汀州城的必经之路东岸大码头,前面就是清澈碧绿、缓缓南流的汀江,与雄浑高耸的东门楼隔江相望。
坐在濒临江水的茶楼上,点上一壶香茶,摆上几样点心,早已经成为本地富绅和南来北往的商人们的一大享受。
风和日丽,晨风轻抚。强牺 zhuiwen.org 读牺这候 zh*u i*wen*.org章汜
汀州城最大的绸布店掌柜余四爷再次渡过江来,登上春晖楼的二楼雅座,店伙计不用吩咐,很快便送来一壶武夷白毫,外加一碟香脆的南瓜子和两碟精致的糯米点心。
余四爷的老友、春晖楼张掌柜姗姗而来,捧着个雕工精美的松木盒子和两杆玉嘴长烟斗放到桌面上,虚胖的大脸盘上带着惯有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装上一斗金黄色的烟丝,熟练地划燃火柴,凑近白银打造的雕花烟斗,连吸两口让略带醇香的烟雾在肺叶里转了几圈,这才惬意地呼出烟雾。
年近五旬的余四爷缓缓放下精美的紫砂杯,拿起另一杆烟袋,慢慢装上烟丝:“这几天没来,有什么趣闻吗?”制大制枭
张老板嘿嘿一笑,望向张掌柜因睡眠不足而浮起的两个眼袋,扁扁嘴道:“能有什么趣闻?不被打土豪、分浮财和田地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看你这样子,还在为你那小儿子的事情操心吧?”
余四爷叹了口气,放下一尺六寸长的烟杆,连连摇头:“那逆子好好的正经生意不干,竟然瞒着我报名参加了共产党的队伍......嗨,那可是杀头的营生啊,你说我能不操心吗?”
张掌柜愣了好久,烟也不抽了,替张掌柜添上热茶,低声安慰道:“四哥啊!你可千万别犯牛脾气,跑到城隍庙去惹怒共产党军队的长官,给自己和家人带来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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