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顾着他了,他又跑不了,”似乎没有了温应伦作为躯壳,想要控制住另一个有些困难,连达西都忍不住低声嚷道,“这个怎么办?”
没有了温应伦的声音加成,无论这个虚影怎么嘶吼发出来的都只有电视冒雪花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如果不是这种时候听到,恐怕连高雨瞳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将温应伦暂时拖到了墙边儿靠好,高雨瞳重新走了过来,微微皱着眉头看向上面银色链子锁住的虚影,“啧”了一声,回头冲达西说到:“我得想办法跟他聊聊。”
虽然达西的表情充满了不可思议和不赞同,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她左手在空中虚握住,做了个拉扯的动作,随后那根锁住虚影脖子位置的链子应声而断,还没来得及落下在半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过墙壁上的魔法阵并没有消失,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活动了一下脖子,高雨瞳在腰包中摸索了几下,但看样子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东西。坐在轮椅上的达西歪着脑袋从她背后瞅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自己的小包中拿出了一小瓶透明的药水:“接着。”高雨瞳反应也极快,稳稳接住后道了声谢。
不过在灌药水的时候她又有些犹豫,毕竟吐真剂的时效性是有限的,如果没有将他这鬼片电视一样的沙哑声纠正过来,这瓶吐真剂可就白用了
想到这儿,高雨瞳还是先把吐真剂放进了衣服的口袋里,指腹上没全好的伤口只一挤便有新鲜的血液流出来,她又在虚影脚下画了一个很小的魔法阵,自己踩在了上面。
随着她的咒语像念经一样被念出来,原本只会发出“沙沙”声的虚影开始能表达清楚一、两个独立的词语。
与身后的达西对视了一眼,高雨瞳转过头来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下来,既然这个方法可行,那就说明只要眼前这个东西还没有超过她合理情况下的认知。
“特蕾莎…死……阿伦,阿伦…该死…”
即便已经过了这么久,听到阿伦的名字,高雨瞳感觉自己的心脏还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了一把,但同时又觉得奇怪,如果不是魔女小群体中的一员,是不可能知道她和阿伦的关系,那眼前这个虚影的来源就变得越发可疑。
“怎么办?”
显然,达西也听到了,并且和高雨瞳产生了同样的疑惑。
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说没事儿、没关系,还是在说不知道。不过她自己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用牙齿咬开了吐真剂的瓶盖,用占有血迹的手捏着虚影的下巴将吐真剂灌了进去。
大概是许久不用这么残暴的手法,高雨瞳一开始还愣了一瞬间,恍惚间有种回到几百年前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也就是一瞬间的工夫,很快,她和达西的注意力就被那个虚影吸引了过去。
“高雨瞳…”
听到这个名字显然说明吐真剂起了作用,高雨瞳从浴缸的边缘跳了下来,三两步回到了达西身边儿,跟她一起歪着脑袋听这家伙还能冒出什么惊悚的言论来。
“温应伦…叛徒…人类的叛徒,”这种虚影的发生方式恐怕和人类并不一样,所以即便是在温应伦身体里藏着的时候,他说话就是这样断断续续的,几乎是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魔女,废物,垃圾…废物!垃圾!”
提到魔女,显然虚影激动了不少,连高雨瞳都被突然增大的声音和前倾的脖子吓出了表情包,当注意到这个虚影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之后,才不着痕迹地抚平了几下胸口。
“这年纪越大越不经吓了…”
“你说什么?”
高雨瞳的这句嘟囔达西并没有听清楚,所以她转过头追问了一句,高雨瞳连忙摆手,表示没事儿,又冲虚影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专心点儿。
可是后面虚影所说的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无非是颠三倒四地重复着之前的内容。
两人不禁有些气馁,高雨瞳拧开水龙头喝了两口水又抹了把脸,苦笑着看向那个虚影,摇了摇头。
“对方太谨慎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达西将目光投在了高雨瞳的身上,后者背靠着洗手池,目光却一直是落在侧面的虚影身上,恐怕也一直在思考相关的问题。
浴室里面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虚影重新变回了之前的“沙沙”声,这让人有种上个世纪一家人看老电视时突然没信号的感觉,高雨瞳勾着嘴角笑了一下,算是对这个并不好笑的联想的回应。
“咳…”被安排在一边儿的温应伦突然咳嗽了两声,高雨瞳的注意力立刻落在了他的身上。
达西看了看还在张着嘴的虚影和靠着墙角的两个人,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透明的立方体盒子,打开了盖子:“你先带着他去休息吧,这个我们之后再讨论。”
已经架着温应伦站起来的高雨瞳当然知道达西是什么意思,虽然仍旧心有余悸,但当下确实温应伦更为重要一些。她只犹豫了一秒,随后点了点头,架着温应伦先离开了这个充满粉尘和潮气的浴室。
外面兰德已经洗完澡,这会儿头上搭了块浴巾正靠在墙上,温应伦和高雨瞳出来的第一时间他立刻站直了身子,伸手就要去接高雨瞳肩膀上架着的人,却被高雨瞳摇头拒绝了。
“他身上不干净,你别过手了,我来就行。”
“没事儿,”兰德愣了一下后,还是紧跟了两步上去架着温应伦另外一边肩膀,将他从高雨瞳的身上架了下来,“我来就行,大不了一会儿我再去冲一下。”
其实高雨瞳自己也没多少力气,如今有人接手了,她也只能放手,甚至因为肩膀突然失去重量,她还忍不住踉跄了一步,不过很快站稳了身形。
走在前面的兰德没有回头,不过话是冲她说的:“要不你也先去冲一下,之后再看看怎么办?这儿有我和卡特,还有布鲁斯。”
听到这话,高雨瞳才感觉自己身上粘腻得不行,她揪着袖口闻了一下,立刻表情都丰富了起来。没有再继续跟过去,叮嘱了一声要让温应伦暂时静卧后,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了二楼的浴室,不过进去了淋上了水,她才想到忘记拿换洗的衣服进来。
不过这也没什么难的,她放松地在浴缸里泡了一下,直到感觉全身的肌肉、筋骨都酥麻了,才在水温变凉前爬了起来。
外面的架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好了衣服,听刚才的动静大概是达西送过来的,高雨瞳将脸埋进去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真正感觉得自己那种发自内心的疲惫得到一定的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