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出去。”他的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讨论一盘不好吃的饼干,原本高雨瞳还以为他说的“扔出去”只是将这姑娘赶出去就算了,没想到小姑娘家竟然打着摆子直接瘫软在了地上,不停地摇了头:“不要,别把我扔、扔出去,魔王大人,求求您,求求您!”
可惜,她的哭喊换不来这里任何一个人的一分怜悯,早在她决定拖延一会儿时间等到利未安森回来时便将自己这么大咧咧地奉献出去让高雨瞳起疑时,她的路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是……”高雨瞳刚问了个开头,利未安森忽然甩了个极不耐烦的眼神给她,过后又觉得自己凶得没有理由,简直就是迁怒,所以又放柔了声音:“我的事儿,你就别打听了。”
其实高雨瞳哪里管得到这里的事儿,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回去,既然自己当下还有意识,甚至还能同利未安森正常地说话、交流,自然说明她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
看着明显装饰一新的屋子,高雨瞳站在中间的空地上,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你…这是要做什么?”
原本收拾屋子的婢女在她光顾着吃惊的时候就已经退了下去,现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只剩下利未安森和她两位。利未安森的手肘搭在高背沙发椅的后面,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高雨瞳:“你觉得呢?”他说话时的语气和语调过于暧昧不明,高雨瞳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连摆手。
“别、你别胡来,我……”她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都没相处自己有何事能威胁到他,苦了一张脸险些要哭出来的样子。利未安森看够了她过分丰富的表情,摆了摆手:“将你留在这儿,或是对你做出什么事儿来,归根结底都是对我不利的,我会救你,自然也是这个原因。”
他绕过沙发,干错在扶手上坐了下来,一条腿担在了空中,另一条则踩在地上:“我既然救了你,就是为了让你继续给我做事情的,”说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左手,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但高雨瞳知道,在那张青白的魔王的皮肤之下,与自己同样的纹路正分布着一模一样的契约,“但你到底拿了我一颗红宝石作为心脏,若是就让你这么走了,那我岂不是太吃亏了。”
知道了对方所求,高雨瞳自然感觉放松了许多,她抿了一下嘴巴,小步地挪到了另一张长沙发的边上,沾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坐了下来:“那你又需要我做什么?”
利未安森挑着一边眉毛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她,并没有着急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不急,高雨瞳就算是着急也不能够说出来,只能这么坐着,挺直着后背等着他的回答。
就赌你那么坐着比我这么坐着难受!
高雨瞳一边腹诽着,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毫不费力似的。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利未安森终于活动了一下担在空中的腿,站了起来:“可我,还没想好我要什么,”在高雨瞳发脾气之前,他又继续说到,“不过不妨事儿,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和红宝石融合,所以,你再休息几天,刚巧,我也想想我到底需要你为我做些什么。”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好像真的如他所说的一般,要给高雨瞳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似的。
虽然心里对他有诸多猜疑,但魔王说出的话就不会更改,毕竟他们拥有绝对的统治力,特别是在自己的领地上,所以魔王一般而言都是不屑于说谎的。
房间内没有了别人,高雨瞳的腰背一下子瘫软了下去,她整个人歪斜地直接躺在了长沙发上,随手抓过一个抱枕垫在了脑袋下面,双腿更是搭上了扶手,担在外面的小腿一下、一下地晃动着。
如今,她原本的衣服恐怕早已不能再穿了,而精灵的小包肯定也已经被利未安森收到了什么地方,不满足他的想法,肯定也是拿不到手里。
环顾了一圈房间,屋内的陈设虽然都很新,但也十分简洁,看得出来这是经过特意挑选的,甚至偌大的房间内,连一束花都没有。倒不是说高雨瞳喜欢花,而是能看得出来,利未安森为了让高雨瞳的魔法没有用武之地,在她醒来之前,就将一切可能被作为魔法原料的东西尽数收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这座古堡内的女佣会如此之少的关系,毕竟诱惑一些人为她带一些东西进来,也是魔女的拿手好戏。
就像利未安森所说的,她的身体恐怕还没有完全适应胸口处跳动的那个红宝石,脑子转了还不够半圈,高雨瞳便感觉到自己从头到脚都昏昏沉沉地厉害。在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之前,她已经闭上眼睛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利未安森看着镜中的房间,高雨瞳的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更是消瘦地可怜,这个样子倒不像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利未安森自己也有一瞬的晃神,最后他摆了摆手,镜子重新回归了平静。
***
“这是要去哪儿?”
这条路温应伦并给不是认识,但是现在这些掉落的石头,和还没来得及复原为止的画,都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达西转动轮椅时不小心压到石头后发出的“咯噔”的声音,丹已经彻底放弃模拟人类呼吸的声音来增进与人类之间的感情,他现在满脑子想着的也就只有高雨瞳这一件事情。
在进入安的地下室之前,达西最后问了一遍:“温应伦,现在你有什么样的感觉。”
温应伦抚了抚自己的心脏,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除却梦中坠落一般的感觉和心口处的刺痛外,他对于高雨瞳再也没有什么感觉。并非是好的那一方面,而是感觉自己仿佛已经与这个人失去了某种联系一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反复向自己强调这一点的关系,等到达西再问出这个问题来的时候,温应伦说话甚至都带上了哭腔:“我们快些去看看好不好,你别再问我了!”其实他并非是生气,而是害怕,害怕一会儿看到镜中世界的时候,达西说出他最不想听到的那个结果。
地下室内连一个火把都没有,唯一能够指引方向的只有安住的小屋门口的,那一盏小小的人鱼油灯。
温应伦被绊了好几下,直到他觉得自己的小腿上恐怕都布满了淤青时,三个人终于接近了那个小小的地下室里的屋子。而周围的一切都是寂静地,没有声音地令人害怕。
三人互相对视过后,丹肯定自己一般地点了点头:“我去。”说完他上前两步站在了安的房门前,手抬起来后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轻轻地叩了下去。
“安,是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