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刘玄、刘震,还有在其它地方隐蔽着观察的李公亮、孙传嗣两人也围了过来。
“大哥,就是这两个?”刘玄先开口问道。
“没错。我们一直要剿掉武瞎子这伙子海贼,几次清剿,都被他闻到味跑掉了,于是怀疑我们军中或是金州城里有武瞎子的内应。查了几个月,有些眉目了。这郑书办就是其中一个。想不到今儿终于露出原形了。”
刘震的相貌跟其父刘仁最像,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学得五六分相近。
“孟章兄,你说这个郑书办是走漏风声的主犯之一?”
“重明兄,你有什么另见?”刘震跟李公亮、潘籍都熟悉,没有那么多客套话,直接就问道。
“孟章兄,我听你说起过,这郑书办只是金州州衙户房小书办而已,知悉的机要并不多,靖海军几次清剿都走漏了风声,恐他一人很难办到。以在下猜测,他应该不知靖海军的调动,顶多是根据金州州衙协办粮草物资去揣测军中动向。这等揣测就能让武瞎子次次逃出生天?小弟是万不敢信的。”
“你小子还是那么聪明。”刘震哈哈大笑道,“没错,这郑书办只是小贼一个。他小子爱逛青楼,又好赌,家里那点东西早就让他给祸祸完了,甚至还打过税赋的主意。那时的王知州是他妻舅,却于面子,州衙让他退了赃,做了一场就敷衍过去了。王知州也是气忿这个甥婿不争气,调任他地时都不愿带去。新来的杨知州看在同僚面上,好歹让这郑书办留任,只是挪到散闲它位上去,吃份俸禄就算了。只是这厮恶习不改,欠了一屁股债,被武瞎子派来金州钻营的人给拿捏住了。”
刘震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重明猜得没错,我靖海军中是有武瞎子的内应。”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孙传嗣瞪圆了眼睛,靖海军是有数的经制水师,居然被海贼遣了内应进去,真是…
他做了一年的京师巡城令史,虽然又苦又累,但成绩卓异,上官巡城御史再心里看不起他,也对他的勇于任事、用心办差是赞不绝口。
正好刘玄出任巡察御史,职责中有一条是“审录罪囚,吊刷案卷”,需要一位精通刑狱审断的佐官。刘玄找到了孙传嗣,请他出任巡判官一职。孙传嗣自然满口子答应。这即能升一阶为正八品,又能跟着去地方历练,尤其是跟着巡察御史巡狩地方,算是钦差属官,履历上值得大书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刘玄看到了孙传嗣眼里的诧异,笑着说道:“孙兄不必诧异。靖海军跟其它经制水师一样,军官是有出处的。只是这兵卒丁勇,虽然按制是招募良家子弟,可龙蛇混杂,难以厘清。且多是从金州复州就地招募的,武瞎子也有不少属下是本地的,难说会有什么牵绊。所以出几个内应也不足为奇。”
孙传嗣听到刘玄特意出声答复自己的疑惑,连忙正色道:“谢四郎指点。”
刘玄笑了笑,转向自己大哥,继续问道:“大哥,军中的内应,你们可有眉目?”
“有些眉目,我们也做了安排,把这次押解采办银子的消息都透给他们了。只是除了这个郑书办,其余的都按兵不动,让人不解啊。”
“孟章兄,一个都没动?”李公亮眉头不由一紧,这确实有些不对头。一般内应得了这么大的消息,都会第一时间传递出去,除非…想着想着,他眼睛不由一亮。
“孟章兄,你靖海军里怕是有条大鱼啊。”
听了孙传嗣的话,刘震不由陷入了沉思,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大哥,我有个提议。”
“哦,四郎,你且说说。”
“靖海军中从九品以上军官的履历都抄录一份给我,大哥能办到吗?”
刘玄这么问是因为大哥的老丈人,靖海军指挥使何芝贵去年年末调任浙东,出任统制两浙水师都指挥使。现任的靖海军指挥使金海辉虽然跟何芝贵、刘仁都熟络,有交情,但总归没有那么方便了。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我就说要给下面的官尉们挪挪位置,跟庶务老方说一声,他自会叫人抄录给我。”
刘玄这就放心了,他知道大哥刚升任都提辖,管着靖海军两支主力船队,左右巡海营,要给这两营的军官调换一番,很正常的事情。
说了一会,韩振上来禀告道:“禀告大爷、四郎,徐大哥和封四哥分别跟踪郑书办和那个三掌柜的,摸到他们的窝了,怕大爷和四郎久等,就打发我回来禀告。”
“你说。”
“大爷、四郎,徐大哥带人跟着那个三掌柜的。他厮在南关集市转了一大圈,买了几两南海的香料,一小盒大食的乳香和天竺的龙延香。又买了三张煎饼,边吃边回了茂财客栈。徐大哥交待说,那厮应该是在买煎饼时把消息传给了那个小贩。只是买三块饼,两人的话说得有些多。徐大哥已经派人盯着了那个小贩,一时还没有什么动静。”
韩振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封四哥带着人跟着那个郑书办,那厮径直进了春秀楼,一气就点了两个粉头,估计今天是出不来了。”
刘玄挥挥手,让韩振先退到一边,便对刘震道:“大哥,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就看武瞎子接不接招了。”
一直坐在旁边凝思着的李公亮突然开口道:“孟章兄,这一两日要是有人请调上靖海顺风号,你大可允了去。”
“重明你是说这贼子内应会想法设法上船?”
“孟章兄,这大海茫茫的,且顺风号又是海鸥快船,要是没人在船上做内应,武瞎子去哪里劫船?”
“重明说得没错,我心里有数了。”
又说了一会话,看到天色差不多了,刘震便开口道:“重明贤弟,还有孙兄,贱内在家里备好了家宴,且去喝上几钟。”
“好,许久没跟孟章喝酒了。上次一块喝酒时还是在辽阳,当时还有临兵兄和淳之兄。”李公亮欣然应下,孙传嗣看到刘震一脸赤诚,不好拒绝,也一口应了下来。
“那我们先走吧。振哥儿,你等齐了老徐四个,一块过去,喝酒岂能少了你们几个。”
“好的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