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济柔匆匆忙忙地离去，却未发现身后意味深长的目光，以及二楼一直追随着她的视线。
阳台上站着两个人，一个身形高大，一个玲珑小巧。
“这次选中的人，就是她吗？”
“没错，两人以前有些牵绊，这次能够成功，多亏了他心底的那些怨气。”
“好好看着他点，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出纰漏，你亲自去办。”
“知道了，放心吧，老大。”
窗外一晃，两个身影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一阵风吹过。
杜扉语目送着吴济柔离开，眼里带着化不开的浓墨，嘴角一勾，转身朝阳台走去。
“咦？我小叔叔呢？”
“没看到啊，是不是今天没来？”
“怎么可能，我刚刚还看到他站在这里品酒！”
“可能下楼了吧，你去找找。”
两人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
江城，江城医院。
吴济柔从杜氏庄园离开后，径直开车来到江城医院，一路小跑着进去。
其间遇到跟她打招呼的人，也没空理睬，蹬着高跟鞋却跑得飞快。
吴济柔在一间办公室前停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敲了敲门。
“请进。”
里面穿来熟悉的声音，不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一口气，这才走了进去。
钟离琼玖抬头看到她的时候，楞了好大一会儿，尤其是看到她额头上的薄汗，眉头微蹙。
“济柔，你怎么也没打个电话就突然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绕过长桌走到她面前，翻出一张洁白的帕子，帮她擦了擦汗珠。
“怎么跑那么急？是有什么急事吗？”
吴济柔看着这般体贴入微的男人，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突然发现，虽然两人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但除了他亲口说的，她竟对他一无所知。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机翻出，把照片举起。
“上面是不是你？”
钟离琼玖看向手机屏幕的时候，身形一僵，眼神晦涩难明。
吴济柔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没有否认，他没有否认！是不是默认了？！上面真的是他！
那他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他什么都未说？
一想到他的刻意欺瞒，心口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以前是男女朋友对不对？否则怎会拍出如此亲密的照片？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认出我了，对不对？我失忆了，可是你没有失忆，为什么不把一切告诉我？为什么！”
说到后面，越想越气，有些歇斯底里。
那种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感觉折磨着她，原来一切都是蓄谋已久，根本不是水到渠成！
难怪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会有那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原来她和他在大学的时候竟是男女朋友！
若他真的爱自己，为何要在她失忆的时候离开？为什么一次都不来找她？
如今五年过去了，他回来假装与自己一见钟情算什么！
钟离琼玖楞过之后，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因为不想让你愧疚，因为想在最好的时候跟你重新开始，因为想摆脱过去，破镜重圆。”
吴济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听到他简短却有力的解释，一颗心忽上忽下，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钟离琼玖等她慢慢地冷静下来，才拉着她的手，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细长的指尖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又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但你不要哭，我的心会疼。”
吴济柔只觉一颗心七上八下，一会儿觉得温暖想要不顾一切扑进他怀里，一会儿又对他的隐瞒计较痛恨。
可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轻轻地靠近他怀里，却在他肩头咬了一下。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明知道我出了车祸，忘记了过往，为何还不告诉我？
若是我真的跟白医生去相亲了，你不会后悔吗？一想你做的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
钟离琼玖看着她恶狠狠地样子，不觉浅笑。
“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吴济柔毫不犹豫地回道：“我若是知道我心爱的人在等我，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他！
不管他是失忆也好，心里还爱不爱我也好，都要生猛地扑上去，先睡了再说！
我才不会纠纠结结，想七想八，既然是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扑过去，看着他跟别人双宿双栖吗？
到时候后悔晚矣，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扑过去，阻止一切想要靠近他的人。
你说，若不是我这次偶然间发现我们俩的亲密照，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坦白的？
难道等我跟你结婚那一天吗？那我肯定会恨死你的！”
钟离琼玖听到她生猛的话，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他把她笼在怀里，又摸摸她的头。
“是我太优柔寡断了，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不过，我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应该说是为了我们吧。”
钟离琼玖的声音悠远，好似回到了五年前，那青葱的大学时光。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我告诉你的，我大学也是在江城美院，大一的时候认识的你。
那时候的你，喜欢穿白衬衫，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是人人仰视的高冷女神。
好多同学都在偷偷地看你，却从不敢接近，情书不知写了多少封，却没有一封敢递出去。
你的表情，嗯，就是那种淡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却想到了春天的晴空，有种不动声色的温暖，还有淡淡的无处不在的舒适。
那时候真的是一见钟情，或许只是我一厢情愿，因为我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过了两个月吧，我才鼓起勇气，给你写了第一封情书，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儿，羞涩的要命。
偷偷地塞进你的抽屉，然后便开始期盼着你能给我写回信，可我足足等了一周，也没等到。
刚开始还不放弃，总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件很美好的事情，要从一而终，不能轻易放弃。
如此，写了大概六十六封信，就在大一上半学期要结束的时候，终于有了转机。
因为有新年汇演，我和你被选中了话剧的男女主，其中有一幕是接吻。
出演之前，都说好了，只是巧妙的借个位，并不是真的接吻。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激动地坐立难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演下来的，直到接吻的那一幕。
我看着你慢慢地低下头，一颗心差点从胸腔跳出来。
你知道当时我怎么想的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今生可能只有一次！
若是错过了，或许一生都要错过。
要不直接亲上去吧，只要把身体一抬，就能轻而易举地亲到你。
这样的话，即便被你扇一巴掌，也好过你对我视而不见强，或许你还会因为这一巴掌，一直记住我呢。
心跳加速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就闪过这么个念头。
就当我下定决心准备实施计划的时候，你却忽而搂住我的后脑勺，生猛地贴了上来。
那是我的初吻，没想到竟是被你生猛一扑夺去了，心里不知是甜蜜还是惊悚，一直以为在做梦。”
想到两人一吻定情的那一幕，眼里满满的都是回忆的美好。
吴济柔抬起头看他，抱住他的脑袋，生猛地吻了上去。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她的脸染上红晕，调侃了一句。
“原来我大一的时候就那么生猛了，果然是外表高冷，内心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