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傻了,因为从小到大爷爷从没动过我一指头,更别说这样用尽全力的打脸,我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口水、眼泪、鼻涕齐齐流淌而出。
“你跪下。”虽然出手极重,但爷爷并没有暴怒,沉声对我道。
我知道自己无心一句话必然触犯了某种禁忌,吓的一声不敢吭跪在爷爷面前,林一河则转身出了屋子,房间里顿时静的人心发慌。
“星河,知道爷爷为什么要打你?”
“我、我亵渎了祖宗的手艺。”
爷爷叹了口气道:“钱确实是个好东西,爷爷不是啥卫道士,非得装模作样的活着,但咱们绝对不能以人命赚钱,柳一帧发明的东西个个都是杀人于无形的凶器,一旦流落人间你想过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我这才明白爷爷的顾虑,顿时释然了,低声道:“爷爷,我知道错了,不该有那样的念头,可那把天罗伞……”
“天罗伞只是个容器,真正用以杀人的还是里面喷发出的气体,所以得到那把伞不是啥大问题,只要将制作气体的源头消除就可保无虞,否则这种东西一旦被心怀叵测的人掌握,你想想会有怎样的后果?”
爷爷说的没错,雍正王朝虽然杀器遍地,但至少没有发明出导弹,所以杀器再狠也只会对单体造成伤害,要是将这种毒气存入一枚导弹中在空中引爆……
后果不堪设想,可问题是这股毒气的制作源头又在哪里?
听了我的问题爷爷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之后几天爷爷再没提,我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
村长头七日所有村民都来到墓地送他,包括疯了的牛二在内。
村长和副县长的遗骨用了各种技术手段,整整四天时间才分拣完毕,雍正朝建造的杀器直到今天还发挥着无以伦比的萧杀之能,它所造成的惨剧不仅仅是对于这个家庭的伤害,对整个青龙寨民众都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
我终于明白了何所谓“杀器”,杀器就是以及粘杆子为何要费尽心思的制造这些东西残杀生命。
他就是要让人明白,自己是由一群魔鬼组成的杀手,如果你敢反抗,他就会用地狱中的酷刑来折磨残杀你。
可柳一帧进入造办处为无血道人制作杀器简直就是助纣为虐,有辱门风啊,万一让村子里的人知道我有这样一个老祖宗,或是进一步让他们知道天罗伞这种东西出自于我家老祖之手,在青龙寨还能混吗?
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却不敢说,生怕爷爷再给我一大巴掌。
村长的葬礼在一片痛哭中落下帷幕,大家都为失去一位老好人的村干部而痛心不已。
第二天爷爷带着我来到林一河家,关上门爷爷第一句话就是:“不能再死人了。”
“老爷子,您想对我说什么?”林一河有些愕然。
“一河,你爸爸那时就看出了青龙山里有毒虫蛊对吗?”
“是啊,咋了?”
“天罗伞中使用的毒气必然是从这毒虫蛊中提炼而出的,所以咱们必须得清掉这一源头,否则毒虫蛊一日不除青龙寨永无宁日。”
“那没问题,可星河咋来了?他可是你们家的独根独苗,您把他带着啥意思?”
“我毕竟年纪大了,连动一动都不容易,但这件事必须做成,我们是柳一帧的后人,这件事责无旁贷。”
我还不太明白爷爷说的“这件事”指的是“哪件事”,但是看林一河的表情我隐约感觉“这件事”做起来可能不太容易。
髓池”三个宽大的毛笔字清晰映入我的眼帘。毒虫蛊的事先按下不表,因为在找到它之前又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件事还是和村长有关,他虽然已经身亡,连尸骨都已下葬,但在这个世界上他的身体并未全部进入那口棺材中,就像副县长,虽然尸骨火化了,但依旧留下了一小部分。
因为法医需要从他们的骨头里找到死亡的秘密,他们使用最先进的科学仪器分析了骨头成分,分析了天罗伞内部所有组成物的成分,他们希望找到一些毒药的成分。
但最终的结果就是白忙一场,没有任何结果,死者骨头中除了正常的成分,其余啥都没有,天罗伞也是一样,竹片就是竹子做的,也没有任何毒药成分依附其上,甚至用白鼠舔舐沾染毒气的竹片,它们没有丝毫反应。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夺天神技吧,如此剧烈的毒药一旦开闸就会瞬间消失于空气中,没有一丝留存在世。
要命的是这一夺天神技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
没了毒气,天罗伞就成了一把普通的竹伞。
而就在我们把目光转向毒虫蛊时,村长仅存的一根指骨送回了村里。
可是村长已经下葬,总不能因为一根指骨在挖坟掘墓吧,老婶子死都不同意,于是经过商议大家决定将村长的指骨烧成灰混在坟墓的浮土上,也就算落个全尸了。
这件事必定交给林一河做了,因为他也承办红白之事,焚烧指骨当晚他不知要作何法术,谢绝了一切人等,包括老婶子,但是爷爷带着我找上了他。
他有一个要求,希望将那本《修罗十景图》用作和村长的指骨烧在一起,让村长泉下有知自己到底是被啥东西害死的,虽然这本书里一个字都没有。
爷爷觉得记录制作邪门器物的书本就不该留存于世,林一河想了想便答应了爷爷的要求,用那本古籍包裹着指骨放入了一个瓦罐中,他要在这件器物里将村长的指骨融为灰烬,而对我们家而言一件传世之宝也将要彻底消失。
林一河去练能融化指骨的“三味真火”了,我觉得好奇便跟着看,只见他往点燃的木屑中撒如好几种粉末,橘黄色的火苗逐渐变成了淡蓝色,就像煤气点出的火焰。
我问道:“《修罗十景图》还在吗?”
他沉默片刻后道:“这本书还是别看的好,通篇杀戮,看了之后破人运道。”
“看看就能破运道?这话说得也太吓唬人了。”我笑道。
他的这种做法,在诡物行里十分常见,就是故意吓唬人,凸显他他手上东西的牛逼,于是暗中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道:“《修罗十景图》是一部下茅术的著作,而我知道这本书的作用,也是因为一件事。”
本县留平乡有一个大户人家姓王,叫王云才,当然如今的大户人家指的是当地的大姓,而非旧社会的地主老财,王云才有个独生儿子叫刘明,七年前和同乡人韩青青谈了恋爱,不巧的是刘韩两家当年合伙做生意因为债务问题结了怨,所以两家人都不同意这门亲事,两名年轻人因为承受不了各自家庭的压力,双双自杀于刘家的宗族祠堂内。
孩子生前两家人打的不可开交,孩子死后大人们终于冷静下来,商量着停尸三天起灵,按照当地的风俗横死之人必须得有人在亥时替两人梳头理发,方可下葬,所以死尸停放的灵堂必须有年轻人守夜,一来防止野物损伤尸体,二来理发师剃头时陪着师父壮胆,可是第二天早上当死者家属去到祠堂时两名死者的头发并没有打理的痕迹,守夜的年轻人却死在当场。
“大部分警察认为凶手是那名理发师,因为现场有第二个人的脚印存在,而且就在死者床前地面提取的,所以目前对于理发师的抓捕已经展开,不过这人是外地来本县学手艺的,目前暂且不知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