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外翻的血肉再被火焰炙烤,那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瞬间让赵长征浑身的皮肤都抽紧了,痛苦对他而言绝对不是陌生的东西,可是如此惨烈的剧痛也是他生平第一次体会,赵长征下意识猛地抽回手指,硬生生将尚未完全断裂的骨节扯断,而在烈火的炙烤下他指头的血肉本已和锯齿融为一体,拉扯后顿时皮开肉绽,整个指节上的皮肉都被撕裂,露出一根白森森的指骨。
那种疼痛真是死去活来,赵长征为了不让自己昏迷,整个人贴在墙面上,大口的喘着气,意识却一阵阵的迷糊,然而计时器却依旧不间断的运行到“0”,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炸弹将要爆炸,却听“喷喷”数声轻响,几条彩带从门梁上粘着的“雷管”中喷了出来,在空中不停飘荡着,仿佛在嘲讽着赵长征的选择,电话那头传来得意的大笑声道:“哥们,这是我对于你勇气的肯定。”
这居然根本就不是炸弹,赵长征被人耍了个体无完肤,他手指淌出的鲜血已浸湿了整条袖管,却恍若不知,甚至连手机还紧紧握在手中。
伤口到这份上已经不光是剧痛的感觉了,还一阵阵的发胀甚至发麻,那人道:“还好吧赵大主持?今天你可是所有人的英雄。”
赵长征内心早已充满了愤怒的火焰,他咬着牙道:“你最好把我打死,否则我一定会找到你,用比这儿残酷十万倍的方法报复你,让你求死不能。”
“哈哈哈……”电话里那头的人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赵长征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同事见赵长征的状态纷纷退开。
渐渐收声后电话里那人道:“既然如此我等着你的到来。”说罢挂断了电话,赵长征疲惫的将手机收好,因为他和对方的对话绝大部分都录了下来,片刻之后警方和医院的人都来到现场,伤口经过简单处理便将赵长征带去了医院,坐上救护车的那一刻他特地望了一眼对面节次鳞比的各种建筑,他知道那个疯子一定就在其中的某一处房间,用望远镜甚至有可能是狙击枪的瞄准镜清晰掌握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可是他毫无办法。
在医院处理好伤口,医生明确告诉他断指无法再接,因为伤处的神经已经全部损坏,对此赵长征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不久之后警方的介入却让他头疼不已,原因有二,一是他并不知道凶手为何要如此针对自己。二是他对于穆启明的诽谤。
因为两人有以上对话时他还没有想到录音,所以手上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句话他是受人胁迫说的,虽然同事们都可以代为证明,但毕竟兹事体大,而这番话已经彻底损害了东方银行的名誉,甚至经济犯罪调查部门的人都已经介入此事,可是在赵长征这儿他们得到的只是因为他受人胁迫说了这些话。
而且在赵长征的内心深处确实有一些不能吐露的秘密,然而警察的审讯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他刻意隐瞒的态度立刻引起了对方的高度怀疑,赵长征忽然发现自己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嫌疑犯。
除了警察还有一个人更让他讨厌,那就是自己的妻子马玲华,两人结婚十年从未红过脸,赵长征一直将她当做掌上明珠般对待,没想到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在暗中背叛了自己,所以现在在看见妻子他就觉得脏,就像人看到一处露天垃圾堆的感觉,而他反常的态度却被马玲华解读为受伤后情绪的滴落,对他反而更加关心,照顾的也越发仔细了。
事发后第三天早上他刚刚吃完早饭,准备好吊水,病房门打开走进来的人并不是医生,而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他身材消瘦,五官英俊,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西服,看外表就是位事业上成功的男性,由于三人病房里只住进赵长征一人,所以这人如果不是走错病房就是为了他而来,这让赵长征多少有些紧张。
两人对视了一眼,蓝西服笑了笑试探性的问道:“您是赵先生?”
“没错,阁下是?”
“哦,那就对了。”说罢那人走进病房来到他身边道:“在下姓穆,名启明。”
赵长征立刻明白过来,平静的点点头道:“我等你很久了。”
“其实早就想来拜访您,只是这几天差点没把我忙晕过去。”
赵长征叹了口气道:“你遇到的麻烦有多大?”
穆启明看了他的断指一眼道:“咱两的麻烦不一样,你是身体上的,我是精神和名誉上的,消息播出后第二天我行就遭到储户的大规模提款,最后因为资金量不够,我行甚至借了外行的高利贷。”
赵长征点点头道:“我真的很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穆启明笑着摆摆手道:“不需要,因为做这件事的人不是你,我能理解你在困境中所做的选择,如果换了我一样也是如此。”
“惭愧,真的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疯子。”
“我不奇怪,因为这个人不光是你,还有很多人都遇到了。”穆启明一句话说的赵长征犹如触电般从床上挺直了身子道:“这么说我不是第一个?”
“当然不是。”穆启明道,那对隐藏在眼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难以捉摸的神色。
“如果把我们比喻成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那么蚂蚱的数量可不止两个,那个人就像猎人,而我们就是他的猎物。”
赵长征仔细看了看他,穆启明笑道:“你看我身上没有伤口所以感到奇怪是吗?”
“没错。”
“那是因为他想让我们失去最宝贵的东西。”说着他取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只见一个蒙着双眼的人声音低沉的道:“我是万州的冯全明,他让我失去了双眼的视网膜。”
穆启明指着他道:“这人是当地最大眼镜生产商的首席检验师,算是这行里的翘楚,所以被挖去了双眼,虽然我不知道食指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通过你嘴里说出的话已经让我身败名裂,做金融的人信誉当然是第一位的,所以这个人非常有针对性,他摧毁的都是我们最需要的。”
听了这句话赵长征内心的惊讶无法用语言表述,因为他在秘密分队中他是一名狙击手,食指就是专门扣动扳机的,对于一名战士食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是自己在部队的一切行动资料只有极少的人知晓,对方又如何知道自己曾经是一名狙击手的?难道真的是那个人找到自己了?
赵长征越想越心虚,却听穆启明道:“你想到了什么?”
他一惊道:“没事儿,我再想这个人看来对我们是下过一番功夫做研究的,可是咱们为什会得罪同一个人,我想不明白。”
“不光是你,我们都不明白,他所针对的这批人里包括你我在内都是行业里的佼佼者,我们都不是傻子,不可能连自己得罪过的人都记不住,可我前后左右的用力想,也想不道这人有可能是谁?其余几名受害者和我一样,所以今天和你聊聊,希望从你这儿有所突破。”
犹豫了很长时间赵长征暗中叹了口气用低沉的语气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和你们一样,都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
听了赵长征这句话穆启明的表情瞬间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如常道:“如果赵先生也没有头绪,那么我提一个意见。”说到这儿他离开座位打开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偷听才将门反锁,坐回赵长征身边压低嗓门道:“我这儿有一个靠得住的人,他具备追踪调查线索的能力,不如雇用他替我们做这件事,因为幕后真凶一日不除,你我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