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爸的描述,慕天歌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道:“魔术师真是个可怕的群体。”
“啪嗒”一声轻响,奶奶用她制作的“蝎子钳”,崩开了一块木头。
“妈,龙簧的制作工艺您有吗?我做个记录。”老爸道。
“龙簧……这可不是工艺名,而是材料的名称。”奶奶道。
“龙簧?是材料名?”慕天歌有些诧异,因为书里并没有注明这点。
奶奶让他捡起断裂的“蝎子钳”,只见内部的弹簧和固定物体的尖刺都已经变形,奶奶拿过木头,指着不规则的边缘道:“如果是龙簧做成的蝎子钳,被扯开的木头边缘必然犹如刀削般平整,因为龙簧产生的弹力是普通弹簧的百倍。”
慕天歌倒抽一口冷气道:“如果龙簧能产生巨大的弹力,相对应的这种材质也会坚固异常,现有的设备,能将这么坚固的材料扭结成簧吗?”
“不能,龙簧是纯手工制品,用机器是做不出的。”
“以龙簧材质的坚硬,人能拧动?”我问道。
老爸取出手机道:“他们公司的人,用手机拍摄的蝎子钳照片。”
奶奶接过手机仔细看了很长时间,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还真是他。”
“有什么问题?”老爸问道。
奶奶并没有理他,而是对慕天歌道:“你得去三门县一趟,现在就去。”说罢她写了个详细地址给慕天歌。
三门县地属陕西境内,荒凉的西北村落,奶奶让我去那儿找一个名叫“虚无畏”的老头。
不要以为这是外号,老头姓“虚”,很奇怪的姓氏,奶奶并没有明说找他的原因,只是让慕天歌见到虚无畏后,告诉他是“于开惠让来的”就行。
这番含糊不清的语言,让慕天歌不免产生些许联想,难道奶奶曾经和这个姓“虚”的老头有过感情纠葛?
当晚他就开车上路,去了三门县,一路风尘仆仆走了两天,终于到了目的地。
三门县和他联想中的状况差不多,黄沙满地,极少看到绿植,到处都是风化裂开的山石,过往来去的车辆几乎都被裹上了一层黄沙。
恶劣的自然环境,使当地即便是在今天依然穷困落后,孩子一个个脏的就像是刚出矿的矿工。
看到他们,慕天歌才感到自己生活的有多么舒适优渥,心中不免辛酸。
三门县的村民大多住土房子,泥胚墙面和黄土地面同样布满了无数裂纹,虚无畏的家在村子边缘,不远处就是滚滚黄河水和一处名为“殿堂”的大山。
老头今年八十多岁年纪,虽然生活条件极其困苦,但他的身体却算是健康的,耳不聋眼不花,但表皮犹如刀砍斧凿一般,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古铜色的皮肤已经看不出脏,但能看到细如面粉的黄沙,他脑袋溜光,白胡子却又长又密。
老头很瘦,个子很高,挺直腰杆能有1.8以上,一双手大的就像是蒲扇。
“你知道,年轻的时候我差点就进了国家篮球队了。”老头说到这事儿似乎感觉很骄傲,操着生硬的普通话,挥动着蒲扇般的大手高声道。
“那您后来怎么又进了魔术行呢?”
“嗨,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那时候我在天津卫撂地儿,当时的魔术艺人我是独一份儿的。”
听老头的口音多少还留有一丝“京片子”的味儿,得知是“于开惠”让来的,老头态度顿时变的热情,和我聊了半天。
“虚爷爷,奶奶让我来,但她没说原因,如果您知道……”
“我当然知道,于家妹子找我还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为了龙簧呗,她又要做蝎子钳了?”
慕天歌愣了一下,“又要做”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已经快二十年没有制作龙簧了,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说到这儿他表情变得凝重。
“虚爷爷,出了什么事情?”慕天歌问道。
“你奶奶没对你说过吗?”老头有些疑惑的道。
“没有,她只是让我来找您,没有说别的话。”
老头呵呵笑道:“于家妹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小心谨慎,这点我是很佩服她的,所以很少有人能逮到她的话柄……”说到这儿老头话锋一转道:“但她这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在蝎子钳上。”
“哦,这和我奶奶能有什么关系?”
“当年有一位魔术师叫于林山,是于家妹子的堂弟,于林山在我们那个时代,算是最著名的魔术师之一,他的拿手绝技是‘空箱变活人’,但另有一位魔术师也是使这活儿的佼佼者,所以两人较上了劲,这本是行业内的良性竞争,不过……”
虚无畏叹了口气道:“于林山却因为心态失衡,用蝎子钳杀死了对方,而他用以杀人的蝎子钳,就是偷于家妹子的。”
我愣住了,老爸说的那位杀人的魔术师,居然是慕天歌的堂爷爷,难怪奶奶对“蝎子钳”如此紧张。
“蝎子钳之所以被定义为杀人凶器,于林山功不可没,在这之前,蝎子钳就是一种普通的魔术道具,而于林山利用它杀人之后,整个魔术行业开始抵制这项道具,好像作恶的不是人,而是蝎子钳。”
说到这儿虚无畏无奈的笑了。
慕天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声道:“虚爷爷,我对您的遭遇表示道歉。”
“不需要,出这件事时你爸还没出生呢,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于林山是从你奶奶那儿偷的,这是人祸,只能说我倒霉。”他豁达的一笑。
“走吧,我多少年没有开工了,如果再不做,估计这辈子也就做不动了。”说罢他当先出了屋子。
老头虽然上了年纪,但腿脚十分灵便,我跟着他都有些吃力,而当地与殿堂山相连的是一座铁索桥,两条铁链上铺着木板,风一吹整座桥来回晃荡,往下二十米便是汹涌奔腾的黄河水,我站上去小腿肚子一阵阵抽筋,虚无畏却和走平地一样,迈着大步走到对岸。
慕天歌深吸一口气,壮着胆跟了过去,好不容易蹭到对岸,腿软的和豆腐一样,老头笑道:“城里来的娃娃,没几个敢走这座铁索桥的,你算是不错了。”
“谢……谢谢、您的夸奖。”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休息了一会儿,虚无畏带着我往山上爬去。
殿堂山并不算高,坡度也不险,爬山倒不费力气,很快到了山腰处的洞口,绿树遮蔽的洞口装了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老头笑着对我道:“这就是我的工作室了,不过快二十年没进去过。”
“这就是生产龙簧的地方?”
“没有龙簧的蝎子钳人人可做,但正宗的蝎子钳全中国只有我能做出来。”说这句话时,抑制不住的自豪之情从老头表情中透露而出。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神秘的工具?引起了慕天歌的好奇心,不过铁链和铁锁却是新的,虚无畏奇怪的嘀咕了一声,随后取出一个蝎子钳,固定在铁锁上,触发机关后,精钢铸成的铁锁生生被崩成两截。
“这就是世界上最锋利的矛,没有任何盾可以阻挡。”虚无畏捡起地下蝎子钳的残片道。
蝎子钳是凝结了虚无畏心血的作品,只可惜因为别人的错误使用,却连累他不可在继续生产制作这神奇的道具,这位爷爷真是坑人不浅。
进了山洞,老头点亮了手电道:“这里有照明系统,是用柴油发电的,不过几十年没用,发电机应该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