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彩戏法”就是中国传统魔术,而我的朋友叫慕天歌,他本姓“穆”,穆姓在古彩戏法行当里属于大姓,而他们家不知什么原因改姓了“慕”,魔术行内的家族,好像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隐秘。
我道:“引魂术已经存在三千年了,也有无数的古彩戏师,试图破解这场魔术,但都没有结果,难道这些人都是二把刀?”
慕天歌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道:“如果我说已经破解了引魂术,你信吗?”
“你?”我笑了,用笑容表达了我的态度。
“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行啊,你要真破解了,我就把火纸的方子给你。”
慕天歌私底下找我要了几次“火纸”的配方,之前我没松口,因为这东西毕竟牵涉到一些魔术的门子,而且我所知道的火纸配方并非我所有,不过这一配方做出的火纸是非常棒的,巴掌大的纸片瞬间烧完,而且无烟无尘,我也是无意中得到的,慕天歌一直眼馋,但我始终没有给他,不过这次为了一探究竟我也不管了,就当是替这门火纸的传承做一些贡献吧。
“好,咱们一言为定,我先回去拿道具。”
当我们拿到了道具,再返回黄河河段,滩教的人已经离开,河岸口能看到香烛留下的痕迹,深夜的黄河边气温明显比别处低得多,我只觉得一阵阵发冷,慕天歌从月牙袋里取出一沓纸钱道:“你检查一下。”
纸钱是圆形的,中间剪了一个方孔,应该是蜡纸做成,表面光滑,看不出任何异常,我还给他道:“没问题。”
“瞪大眼睛看好了。”说罢他伸手一扬,纸钱在夜风中纷纷飘散,落到了河面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所有纸钱稳稳停留在湍急的河水上一动不动,片刻之后只见纸片开始缓缓聚拢,形成一堆后中间部位隆起,虽然没有形成人形轮廓,但隐约能看出人的形状。
“我手工不行,否则的话你看到的就会是人形了。”他笑道。
我惊讶的对他道:“你行啊,居然真把引魂术破了?”
“我从不吹牛,既然说了就要兑现。”
“你还没告诉我门子(魔术的秘密机关)呢?”我道。
“答应我的事没忘吧?”
“你放心,上车我就把火纸的门子写给你。”
慕天歌点了点头道:“你应该知道阳起石吧?”
我一听立马反应过来道:“这纸片其实是悬浮在水面的对吗?”
“果然是魔术圈的人,一点就透啊。”慕天歌语带赞赏道。
“阳起石”是一种矿石,在古彩戏法中占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很多魔术都会用到这种矿石,在魔术界有“魔石”之称,它最神奇的一种特性就是磨成粉后,混合在水中,如果将纸、绢、帛这类轻薄物泡在水中,之后再取出晒干,这些经过浸泡,沾染了阳起石粉的东西,就会漂浮空中。
所以这些纸钱并没有接触到河水,只是漂浮在水面上,自然不会受到水流影响。
“可是纸钱为什么会凝聚在一起呢?”
“道理就更简单了,每张纸钱的正反面都抹上吸铁石粉末,这些纸就会逐渐吸在一起,至于说鼓起的人形,用的就是神涌荷花材料,我事先藏在一张纸钱下。”慕天歌洋洋得意道。
我第一次看到“神涌荷花”时,误看成了“神通荷花”,这是一种魔术道具,原始形态类似于一个小小的泥巴团,和一颗药丸差不多大小,手感类似于泡沫塑料,只要丢入水里,吃水后会立刻膨胀,形成一朵生长在荷叶上的荷花,所谓“神涌”,就是这个意思。
我想了想道:“问题是神涌荷花遇水就涨,不会等到这些纸钱凝聚成团?”
“嗨,这些纸钱为什么要聚在一起?就是因为聚在一起重量增加,就会从悬浮状态落入水中,这样一来底下藏着的‘神涌小人’不就吃水膨胀了?”
“高、实在是高,看来古今中外三千年,中国魔术师里就你的智商最高。”
我们两同时大笑,笑罢慕天歌道:“说实话,我其实不算破解引魂术,只是创造了另一种表现的手法,而且烧了纸人后形成的人形烟雾,以及控制人形烟雾移动的手法,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你其实是依葫芦画瓢?”
慕天歌眉毛微微动了几下道:“魔术的神奇就在于它的未知性,这点和魔术道具有本质不同,如果引魂术三千年前就被人破解了,还能流传到今天吗?”
“是,你说的没错。”
“那么你一定找到反悔的理由了?”
“我没那么小气,不过话得说明白,这一配方毕竟不是我家的东西,你可不能谁便乱传。”
“你放心吧,我绝对严密保守秘密。”
现场是决不能留下丝毫痕迹的,如果让滩教的人知道我们来这儿是为了破解“他们表演的魔术”,绝对有性命之忧,我们将魔术道具打捞上来,烧成灰后埋在了河滩的土层下,这才上车离开。
我拿出笔记本道:“这个火纸的门子效果如何我不知道,但应该很好。”
“指定错不了。”他笑道,却又眉头皱了皱道:“你有没有觉得肚子不舒服?”
“没啊,没感觉。”我随口答了一句。
正打算把写好的配方撕下来,就听他自言自语道:“真怪了。”话音未落,“噗”的一口鲜血吐在了挡风玻璃上。
当他刹住车时,眼珠子都变的血红,看起来狰狞可怖,我慌得魂都飞了,黑咕隆咚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万一他有事,就算联系了120,我连地址都说不清楚,而就这短短几分钟,他已经痛的满脸苍白,眼珠子却越来越红,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我被种了诡毒。”
“什么诡毒?怎、怎么解?”
“这是滩教下的,只有他们才能解毒,这些人十有八九发现咱两了,完了,我死定了。”
“可、可我没事?”
“因为变魔术的、不是……”话音未落,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我赶紧把他拖到副驾驶,钻进驾驶室正要开车,他一把按住我的手道:“如果回去,咱两都会死。”
“如果送你去医院,肯定来不及了。”
“你、你车子、开快点,不能回去,我们、我们都会死。”
他气息越来越弱,我脑门子的冷汗一股股往外冒,到这份上哪还有时间考虑许多,我调转车头就往回开。
“唉,何必两人一起死呢?”他微弱的道。
“是我给你找的麻烦,我不能看着你死。”说罢我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道:“滩教护法的手机号是多少?”
“就是、就是滩教护法那个名字。”
在“联系人”找到对方的号码我拨通了,万幸他没关机,接通后我用最快语速把慕天歌的情况说了,请他帮忙救治。
他语气阴沉的道:“你们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在河滩等待对方的时候,慕天歌已经人事不知了,每过一秒钟,我都感觉像是过了一年。
而滩教护法的“出场方式”也是非常的与众不同,居然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从树林中飞驰而出,我看到他腰间挂着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刀。
我不免紧张,滩教教众都是蒙古族人,骑马作战最强悍的人种,他会不会靠近后就给我一刀?
我死死盯着他的手,但他并没有异动,马到面前他一提缰绳,黑马长嘶一声便站住了,他身手矫健的跃下马背,看见慕天歌的状态叹了口气,摘下腰间挂着的葫芦,扒开塞子将液体灌入慕天歌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