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谈不上,小鬼而已,只不过我这个小鬼有时候也会变成厉鬼。王静宇说罢又对桌上的枪努了努嘴道:哥们,把这旗子(枪)给收了吧,人家可是铸剑的地方,不打火器。”
“大挡头眼一眯道:阁下是东北来的客人?”
“您可千万别招呼我,咱们都不是本地人。”
“骆永生心里咯噔一下。因为第一次见面时他还说自己是安徽人,怎么今天又说自己不是本地人?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可是听口音他明明是安徽人口音。王静宇大剌剌道:莫老板,我不管你这次来神剑堂所为何事?背后有哪些人为你撑腰,总之我劝你一句,最好别淌这浑水,这里水有多深,一两句话可说不清楚,但管你是大胡子也好,总督大人也罢,统统都不好使。”
“莫清呵呵笑了起来,似乎实在讥讽对方自不量力,王静宇也不恼火,静静的看着他,等他笑声停歇便淡淡的道:若是不信,阁下大可以试试。”
”莫清连连摆手道:王兄误会在下了,其实这块玄冰铁你拿在手上就是废铁一堆,若想铸造绝世宝剑,只有光华道才能做到,所以王兄千万不要选错了人。”
“莫清,你抬高自己切莫贬低他人,我们四家一直平分秋色,为何你光华道能成之事,我神剑堂就不成?”
“莫清哼了一声道:何来平分秋色一说,老骆,你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好,凡事太不过一个理字,你说我不成,咱们就定一个赌约,这块玄冰铁一分为二,看谁做的精巧。”
“王静宇皱起了眉头道:骆先生,你当我这是给你们匠人试手的玩意?既然交到你的手上,就把东西做好,别人说的话那都是放屁。”
“莫清却道:王兄何必把话说的这么死,对你而言要的是剑,至于铸剑的人是谁?这并不重要,莫某从汉中之地来此,所为就是这块铁,我可以当着王兄的面将铁成剑,而且莫某不许任何报酬,只要在剑身刻下光华道三字就成。”
“莫清,你这卑鄙小人,这样抢生意与强盗何异?”
“老骆,这年头强者为王,我手艺既然强过你,为何要谦让给你,再说这块铁本来就是汉中发现的东西,由我来做才是真正的物归原主。”
“你凭什么说光华道强过神剑堂?骆永生气的七窍生烟。”
“你耳朵有毛病,我说的是我莫海,强过你骆永生,你若是不服,咱两就约个赌赛,你敢不敢?”
“你说,无论如何我奉陪到底。”
“好,今天咱们这虽然说不上高朋满座,不过玄冰铁的正主、铸剑的师父,曾经拥有玄冰铁的东家全都在场,骆永生,我就与你约个赌赛,且不说谁打的剑好,这铁也不够两把剑的量,咱们谁能把玄冰铁给融了就算赢,输者交一对手掌,你敢不敢应承?”
“王静宇哈哈笑道:这个赌赛我看挺有意思,铸剑师最重要的就是手了,没了手等于没了命,你这个赌赛真够狠的。”
“好,咱们一言为定。”
“骆永生虽然在气头上,但他也不是傻子,莫清之所以会以熔铁约赌,是因为玄冰铁的熔炼技巧,确实和普通生铁不一样,这在欧冶子传给骆家先祖的《铸剑心经》有明确记载,光华道居然以为这个秘密只有他们知道,真是太可笑了,骆永生知道这是给莫清教训的最好机会,虽然他从没想过真取此人一对手掌,但是必须要让莫清明白这世上不只是他一家可以熔玄冰铁。”
“王兄,这是咱们铸剑行当的规矩,赌约一旦定了就绝无悔改可能,但此事与你无关,无论谁输,赢得一方都会把剑铸成,所以烦你代为照管此事。”
“没问题,只要你们不耽误铸剑的日期,我绝不插上你们之间的恩怨。王静宇道。”
“当铸剑阁的门再度关上,里面的人便开始了一场生死赌约。”
“骆永生问道:咱们谁先动手?”
“当然是主人先来,而且只要你把铁融了,我这两只手就是你的了。莫清阴恻恻的道。”
“骆永生没在说废话,吩咐老四制范,这是铸剑的第一步,就是泥质的剑模,当精铁融为水后供浇铸的模型,也就是铁剑成型的模子,制范之人必是出色的泥塑者,骆春生泥塑能力极强,所以剑模全是他做。”
“在制范时骆永生则盘腿做于风炉前闭目不动,这是铸剑的规矩,一旦铸剑师准备铸剑,从开炉时到铁剑成型,决不允许任何一人开口说话,因为铸剑极为耗费体力,所以好的铸剑师傅必定节省所有力气,为铸剑所用。”
“随着‘泥范’制成,在以炭火烘干后,蒙高楼开炉生火,却一直等到夜晚才开始扯动风闸,这是因为夜晚可准确观察炉火的颜色,只有当炉火开始泛绿,才是熔铁、打铁的最佳温度,随着他双臂扯动风箱的幅度加大,炉口的火苗也开始由漂浮不定变成笔直向上,蒙高楼黝黑的皮肤顿时渗出黄豆大的汗珠,一双粗壮的胳膊青筋毕露,似乎要破皮而出一般。”
“摆上熔铁的坩埚后,锅内摆放着玄冰铁和相应比例的铅、锡等合金,片刻之后坩埚中黑烟冒起,这是金属开始溶解的信号,骆永生心中得意,从祠堂里牵出一条狗来,与此同时他暗中观察了莫清一眼,果然见他面色大变。”
“狗血就是溶解玄冰铁的玄奥所在,只要往坩埚中滴入狗血,玄冰铁立时融为铁水,虽然他不明白狗血与玄冰铁熔点到底有何关联,但剑父欧冶子所著心经上就是如此注解冶炼玄冰铁技巧的。”
“然而当铸剑阁里的所有人精神集中的望着场中炉子上这口黑乎乎的大锅时,位于东南方墙角旁一处看似只有裂纹的墙脚却悄悄被人推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钻了进来,此地几乎是铸剑阁最里端的位置,而且原本此地是一处人造水塘,所以周围布满了石块垒搭的假山,不过圆形的小水塘早已枯竭无水,所以此地也荒废许久了,以至于长满了荒草杂料,不过让骆家人不知道的是这块看似不起眼的“边陲小地”里面却大有文章,因为这里栖息着中原之地最凶残、最勇猛的斗士:蟋蟀。”
“骆星云酷爱和伙伴们斗蛐蛐,虽然安徽一地几乎不产名蟀,但这并不妨碍骆星云有此爱好,去年夏天他在家族墓地抓到一只“钢牙将军”,那只蛐蛐有一对巨大的獠牙,并以此掀翻了所有和它对阵的敌手,骆星云极为钟爱这只蛐蛐,下霜之期便以棉袄裹着蛐蛐盆养在了铸剑阁一处石洞中,此地从五岁开始便是他的“秘密基地”,每当有好东西他都会藏在这里,所以这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食品、甚至还有衣物,只是天长日久玩具发霉生锈,食品变质腐坏,衣物也早已不合身了。”
“不过今晚骆星云进了铸剑阁后却发现站着不少大人,父亲满脸严肃的站在一处石炉前,一动不动的望着炉口一口黑乎乎的圆缸。”
“骆星云从未见过铸剑,所以并不明白父亲到底在做什么,孩子好奇心重,便将乱草对扒开一条缝仔细的观察者大人们的一举一动,片刻之后只见父亲将身边的黑狗拎着尾巴倒提起来,四叔拎住狗头,父亲用匕首将后腿的动脉割开,只见殷红的血水立刻顺着狗腿淌入瓷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