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春生曾是骆家唯一习武之人,师从少林达摩院首座参智大师,前些年得了肠炎为止痛吸食了鸦片,由此上瘾,结果病好了,瘾头也上去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成了神剑堂唯一的大烟鬼,若不是看在故去小叔一手将自己带大的份上,骆永生早将他赶出家门了,此刻皱着眉头也没理他扭头望向蒙高楼,这位双臂异常发达的汉子粗声粗气的道:大哥说啥我就跟着做,我脑子不好使,都听大哥的。”
“骆长生哼了一声道:我看就你他妈的脑子最好。”
“骆永生斥责道:长生,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这事儿都定了,咱们照办就是了,挑选黄道吉日祭拜天地、剑仙、老祖,然后开炉铸剑,我添柴,高楼拉风闸,大哥打铁,三位一体铸造神剑。”
“选定黄道吉日,骆家开香堂祭祀天地,四里八乡听说神剑堂东家骆永生居然又要亲入铸剑阁铸剑,都赶来凑热闹,这是从古时便流传下来的规矩,因为风炉一开噪声极大,为了补偿对左邻右舍的骚扰,也有为自己打广告的嫌疑,骆家每开炉铸剑就会发点银钱给邻居作为补偿,后来虽然骆家房子越来越大,也有了专门的铸剑阁,但这个规矩一直延续至今,乡亲们说句吉利话得封红包,皆大欢喜。”
“骆永生身着长袍马褂对周围乡亲团团拱手道:叨扰勿怪,叨扰勿怪。”
“银钱散罢,骆永生带着春生、高楼二人进入铸剑阁,那是位于骆家大宅最里面的一处大院,占地极广,在这里面曾经诞生了无数把名剑,然而如今却到了几乎荒废的地步,只见院内荒草重生,风炉长满了霉斑,而坩埚几乎堪比茅厕里装尿的便桶,唯有祠堂里欧冶子和老祖画像清晰如昨,骆永生带着两人对着画像焚香叩头,道:剑仙、老祖再上,弟子今日巧得神铁,欲仗祖威,铸得神剑,剑仙、老祖在天有灵,当保佑弟子心想事成,不辱家门声誉。”
”没想到祷告的话没说完,门口有人砰砰砸门,骆永生顿时怒从心起,铸剑阁的门一旦关上,里面人不开,外面就是着了大火也不能敲门惊扰,这就是铸剑的规矩,没想到今日刚刚走出第一步,便有人破了规矩,他怒气冲冲的走到门口道:什么人,如此放肆?”
“说话的是管家刘彤,他道:大爷,您去看看吧,外面来人闹事儿了,您不出面摆不平。”
“骆永生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看了玄冰铁一眼,心中暗道:难不成这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心里有了顾虑就无法做到纯粹投入,铸剑阁的铁门千年来第一次在宝剑未出时被打开,骆长生道:怎么回事?”
“这下麻烦大了,光华道的莫清,带着黑虎寨的三位寨主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骆永生一听脑袋就大了,莫清与之交恶多年,而黑虎寨是横行河南的大匪帮,这两家风马牛不相及的人联合在一起跑到自己这里闹事,虽说神剑堂在本地不担心被外省人用强制住,可自己常年有货走于豫皖两地,黑虎寨如果找自己的麻烦,就等于断了骆永生一条大财路,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去了正厅,只见一张麻皮脸却衣饰华贵的莫清趾高气昂的坐在主座,黑虎寨三位挡头反而依次坐在他下手,骆永生强自压抑内心怒火堆出一副笑脸道:莫师兄多日不见,怎的有空千里迢迢跑来兄弟这儿了?”
“老骆,你自己干的缺德事大概不需要我替你说吧?”
“厅里哗啦啦冲进来一票神剑堂的门人,见状莫清哈哈大笑道:老骆,咱们总共就来了四个人,也投了名帖,可是给足了你面子,怎么,你准备仗着人多把咱们打一顿?”
“骆永生虎着脸对团练道:滚蛋,丢人现眼的东西。团练面上一红带着手下出了屋子,骆永生抱拳道:骆某管理手下无方,惊扰了贵客,还请见谅。”
“一个长相凶恶的光头起身道:咱们兄弟这次跨了边条(越界)做事,和安徽的大家子(老大)打了招呼,乌老大听说找的是骆老板,特意给了我几颗钉子(子弹),说要是敢动你,他就封了我们回去的官条子(道路),骆老板在安徽真是人脉宽广,我们这些做局子(土匪)的人见人是面子,讲的是交情,所以我应承了乌老大不为难骆老板,就绝不会动你这儿一草一木,但是今日之事如果不说明白了,除非骆老板不走河南地界,否则……”
”土匪说话嘴里带黑,但骆永生听得明明白白,赶紧接话道:我与三位挡头虽然交往不多,但已是久仰大名,每有货过河南地界,多亏三位照应,咱们好朋友不说过头话,几位既然有事找到我骆永生,有事尽管吩咐,能办的我一定照办。”
“这事儿只怕你摆不平。莫清道。”
“事儿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摆不平?”
“我说的是那块玄冰铁,你知道王靖宇从哪儿得来的?”
“骆永生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块从汉中得到的铁石与光华道有关系?想到这儿他心就虚了,见他无言以对莫清就像是破了案子的侦探那般得意的呵呵傻笑几声道:老骆,王靖宇是在一个交易现场杀的人,这里面有黑虎寨三位挡头的外甥,还有辽东飞鹤镖局李东虎的儿子,甚至还有当地警察厅长的女婿,你知道这一块铁疙瘩上沾了多少权贵的鲜血?这门活儿你都敢接?”
“那么你此番前来又是为何?难不成是为了救我于水火?”
“还真让你说对了。莫清忽然坐直了身子道:老骆,我说的这些人你也都知道了,黑虎寨三位当家的只是前脸,后面的人多了去了,你根本摆不平。”
”骆永生强抑住内心愤怒道:这么说莫师兄能够摆平了?”
“没错,咱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说话可不能和放屁一样,你把玄冰铁交出来,我保你没事,否则……说到这儿莫清冷笑一声,左右环视了一眼。”
“骆永生沉声道:否则如何,倒要请教。”
”不等莫清说话,大挡头从腰里掏出一把驳壳枪咣当一声扔在桌子上道:看见这条胳膊(手枪)了?若是骆当家的今儿不给这个面子,乌老大都未必好使。。”
“你们若要玄冰铁,就得找人正主,我受人之托,物件不是我的,你们就是抢,也不能从我手上弄走,姓骆的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也知道对朋友要讲个义字。。”
“好一个对朋友要讲义气,我果然没看错骆先生。”说话声中身着黑色短靠,头戴文明帽的王静宇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和他着装差不多的弟兄。。
“他走到黑虎寨三人面前笑这抱拳施礼道:在下王静宇,四位说的东西正是王某主刀(主使)弄来的,骆先生不过是受人之托,你们就别找他麻烦了。。”
“黑虎寨三位挡头虽是老粗,但土匪的规矩比莫清懂得要多,似王静宇这种上来就把一切事情扛下来,根本不带辩解、扯谎的人实际就等于是告诉他‘我根本不怕你,赶紧的从哪来回哪去’。”
“碰到了‘横点子’,莫清仗着自己身后有人就要发作,大挡头拦住他道:这位朋友是那条道上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