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谱。
当史密斯在医院告诉陆忆风这个消息的时候,这就是他的感觉。他飞奔下台阶来到指挥部,他推开门时正赶上他们在开会研究战况。
“你什么意思,我不能去北境市区?我必须得去!我是燃烧的风!”他说。
科恩正在看屏幕,她连头都没抬。“作为燃烧的风,你联合各辖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别担心——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在他们投降时让你坐飞机过去。”
投降?
“那就太晚了!我会错过所有的战斗。你们需要我——我是你最好的射手!”陆忆风大喊道。
他并不常吹嘘自己的枪法技术,可他说的也接近事实,“高志鹏和高静不是也要去吗?”
“只要没有其他工作,高志鹏每天都参加训练,高静的医术也很优秀。我们很肯定他们在战场能很好地应对一切。你估计自己参加了多少次训练?”科恩说道。
一次也没有。次数是零。
“是啊,有时候我也打猎。而……我在特制军械部时也和比特一起训练过。”
“那不一样,陆忆风。我们都知道你聪明、勇敢、箭术一流。可我们需要的是在战场上打仗的战士,首先你不懂得如何执行命令,其次你的身体状况也不太适合。”博格斯说道。
“我在亚特兰大或哥布林花园的时候你并没觉得有问题。”陆忆风反驳道。
“在那两个区时你本身就没有被授权参加战斗。”海文斯比说。他给陆忆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暴露的实情太多了。
.是的,在亚特兰大轰炸时参加战斗,以及在哥布林花园的行动确实都是突发的、莽撞的,而且绝对没有获得
允许。
“而且两次你都受了伤。”博格斯提醒他道。突然,他看到了博格斯眼中的自己。
一个十九岁的黄毛小子,肋骨的伤还没有好,连气都喘不匀。
缺乏自制、不遵守纪律、身体也正在恢复当中。她不是一个士兵,而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可我还是得去。”陆忆风说。
“为什么?”科恩问。
这样他就能找巴泽尔“总统”了断他的个人恩怨;同时也不能忍受江琳琳的脸整天在他眼前晃而高静陪着高志鹏却上了战场。
这都是陆忆风说不出口的理由。
可要想去北境市区,他也不乏其他的理由。
“因为夹缝地带,因为他们毁掉了夹缝地带。”
科恩“总统”对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又看看陆忆风,
“那么,你还有三个星期。时间不长,可你可以开始训练。如果战斗指挥委员会认为你适合参加战斗,也许你的请求会被重新考虑。”
好吧,就这样。这是陆忆风能期待的最好结果了。这应该是他自己的错。
每天除非有适合他的活动,否则他就不遵守时间表的规定。
那些活动在当时看来似乎也不怎么样,背着枪在操场上跑步,心里却揣着一大堆烦心事。
可现在,他得为自己不遵守纪律付出代价。
回到医院,他发现约翰娜遇到了与他同样的情况,她也快气疯了。
陆忆风把科恩的话告诉她,“也许你也该参加训练。”
“好吧,我训练。就算要把机组人员都杀死,我一个人飞到该死的北境市区,我也一定要去。”约翰娜说。
“训练时最好别这么说。不过搭上你的飞机,我还是挺高兴的。”陆忆风说。
约翰娜咧开嘴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小但却十分重要的转变。他们也许不该叫朋友,盟友应该是更适合的词。
很好,他们都需要盟友。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当他们报到参加训练时,却当头挨了一棒。
他们被安排在一个刚开始进行训练的小组里,里面都是十四五岁的玩家,真是有点可笑。
可是在实际训练中,他们却表现得比他们俩强得多。高志鹏和其他被挑选参加战斗的人都进行了更高一级的训练。
教练是一个话不多的中年女子,他们都叫她约克战士。“嗯,我告诉你,陆忆风战士。你那些伤要靠完全自己好还得一个月的时间。”她说。
“我没有一个月的时间。”陆忆风摇摇头。
她上下打量着他,“医生没有给你治疗吗?”
“需要治疗吗?”陆忆风问道,“他们说慢慢自然就好了。我也这么觉得”。
“说是这么说,可是如果你自己建议,医生可以让你好得快点儿。可是我警告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警告。
“我要回到医院。”陆忆风简单的说。
约克战士没再说什么。她写了个条子,然后让陆忆风直接回医院。
陆忆风犹豫了一下,可不想再错过训练了。“下午训练时我再来。”他保证说。她只是撇撇嘴。
在病房的夜晚真是难熬,睡觉是不可能了。陆忆风觉得甚至可以闻到他肋骨周围的一圈肉被灼烧的味道。
约翰娜在与停药后的脱离反应作斗争。早先,她挥挥手表示无所谓,并且说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但是到了凌晨三点,达拉之森所有的花哨的骂人话雨点般向陆忆风砸来。可不管怎样,到了清晨,她还是把他从床上拽起来,去参加训练。
“我恐怕你不行。”陆忆风说道。
“怎么不行?我们都行。我们是胜利者,你还记得吗?无论有多难,我们都活下来了。”她冲陆忆风咆哮道。
她病蔫蔫的,脸色灰里透青,身体抖得像一片树叶。他赶紧穿好衣服。
他们靠着胜利者的那股拼劲来完成上午的训练。当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时,约翰娜快要不行了。她面如死灰,好像已经没有呼吸了。
“这只是水,要不了我们的命。”陆忆风说。
她咬紧牙关,脚踏在泥地里。雨水浸透了衣服,在操场的泥地上艰难前行。
中饭在野外吃,是泡了水的鱼和炖甜菜。
下午,他们练习组装枪支。这是陆忆风擅长的部分,可约翰娜的手抖得厉害,没法把枪的部件组装起来。
约克一转身,他就帮她弄。虽然雨没有停,但下午她总算有所进展,他们开始练习射击。
他们回到医院,刚进门约翰娜就对他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们不能再待在医院里了,大家都把我们当成病号。”
这对陆忆风不是问题,他可以回去和妹妹或高静一起住,但是约翰娜没有分配房间。
当她要求出院时,医生不批准她一个人住,即使她每天都到医院和主治玩家谈话也不行。
陆忆风建议医生可以把使用特殊药物的病人两个两个分配到一个房间住,可这只能让医生进一步认为她病情不稳定。
“她不会一个人住,我和她住一个房间。”陆忆风宣布道。
开始医生不同意,但史密斯也帮他们说话,所以到了晚上就寝时间,他们在高静和陆思雨对面的房间住下,她们答应医生会对他们的病情加以留意。
陆忆风冲了个澡,约翰娜则用一块湿布擦了擦身,之后约翰娜打算在房间里四处看看。
当她打开了盛着陆忆风的一些个人物品的抽斗时,她赶紧把它关上了,“对不起。”她说。
他想约翰娜的抽斗里除了夜莺谷配发的几件物品,便别无其他了,她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称得上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没事,你想看就看吧。”
约翰娜打开了陆忆风的小纪念挂坠,仔细地看着高志鹏、高静和陆思雨的照片。
接着又打开了银降落伞,拿出里面的插管,把它套在她的小手指上。“看见这个我都觉得口渴。”
接着她看到了有江琳琳标识的胸针。“这就是……”
“是的,这现在本来是属于她的。”陆忆风说。他不想提起江琳琳。
训练的好处之一就是让他可以不想她。
“史密斯说她好多了。”她说。
“也许吧,可她变了。”陆忆风说。
“你也变了,我也变了,布兰妮、史密斯和比特都变了。这个游戏让我们所有人都糟糕透顶,你不觉得?你还觉得自己是那个为了快乐自愿参赛绝地求生的玩家吗?”她问陆忆风。
“不是了。”他答道。
“我的主治医生说得对,已经发生的事永远无法回头了。所以我们还得照样活下去。”她把陆忆风的物品小心地放回原处,然后爬到他对面的床上。
这时正好到了熄灯时间,“你不怕我今天晚上杀了你?”
“不会,就像我不会杀你。”陆忆风答道。然后他们笑起来。
他们俩的身体都累得快要垮掉了。如果明天早晨还能从床上爬起来,那可真是奇迹。
可他们真的起来了。
一周结束时,陆忆风的伤口和状态已完全康复,约翰娜也无需帮助,完全可以自己组装枪支了。
一天训练结束时,约克战士对他们点点头,表示肯定,“战士们,干得不错。”
他们训练通过之后,约翰娜嘟囔着说:“赢得绝地求生也比这还容易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