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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迟衡……”
“嗯。”他柔声的答应着,不敢太响,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我不想去医院。”她的声音也是绵绵的。
“那就不去医院。”
陆迟衡顺了她的意,径直将她抱进了车里,等到安顿好了她,他才折回去,向前来急救的医护人员解释并道歉。
两两看着他不时的往她的方向看过来,正耐心的对着医务人员赔笑。
这样的陆迟衡,也是她没见过的。
陆迟衡亲自出马,大伙自然买他的帐。没一会儿,门口的人就都被他给打发走了。度假村又安静下来,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两两闭上了眼睛。
车门很快被打开了,陆迟衡卷着一阵冷风坐进来。
他没有问两两要去哪儿,就发动了车子。他的车速依旧很快,城市繁复的街景像是一条繁复的色带,不停的往后退往后退。
两两觉得自己如同躺进了豌豆荚的小豌豆,因为他在身边,所以分外的安心。哪怕,她不知道陆迟衡要载她去哪儿。
陆迟衡的车子左拐右拐之后,进入市中心的别墅区。他开始慢慢减速。
这是市中心唯一的一个别墅区,地段多好自然不用说。车来车往间的那些顶级车标,多数两两连名儿都叫不上。
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一目了然。
凭着陆迟衡的车牌,他们一路绿灯开到了最里面。
最里面的别墅,门庭的设计与其他房子都不一样,尤其是门前考究的绿化。那葱茏的花木,几乎营造出了一个独立的花园一般,把这幢房子掩藏起来。
别墅的门口站着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车子一停下,陆迟衡都还没有下车,其中两个男人就跑过来,一前一后的替他们拉开了车门。
陆迟衡从驾驶座里跨出来,交代了几句什么,那两个人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等到陆迟衡俯身把两两从车里抱出来,其中一个坐进驾驶座,把车开进了车库。
“这是你的家?”
两两张望着,这个地方周围都是探头,说“家”其实并不合适。
“这是我们的家。”他把“我们”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两两仰头,盯着陆迟衡的下颔,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别逗了,我一辈子赚的钱都不够在这里安家。”
“没人问你收钱。”陆迟衡低头看着她,大厅的光折射在他的眸子里,分外的亮:“你会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女主人……
这三个字忽然沉沉的往她肩膀上压下来,她怎么招架的住。
“你别胡说……”
“少爷!”
两两话音还在嘴边,就见大厅里走出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也穿着黑色的制服,却比刚才那几个年轻人有气韵的多。
“钟叔。”陆迟衡叫了一声,顺势掂了掂手里的两两:“我先上楼。有什么事情等下再说。”
这个被陆迟衡叫做“钟叔”的男人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多看两两一眼。
二楼第一个房间应该就是陆迟衡的主卧,主卧的装潢一如这个房子的其他细节,精巧到无处可以挑剔。只是色调有些冷,哪怕开了灯还是觉得冷。
陆迟衡把两两放在他的床上。
两两本就晕眩的脑袋,一沾到他的枕头,更加的晕了。陆迟衡给她盖好了被子,刚想转身,就被她攥住了衣角。
“你去哪儿?”
两两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惊惶,像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意外里回过神来。
陆迟衡按住了她的手。
“我只是拉个窗帘。”
两两撇了撇嘴:“拉个窗帘的小事儿,还需要你动手吗?”
陆迟衡愣了一下,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笑:“看来我会的那几个招数,都被你摸透了。”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窗户的方向凝神。两边的窗帘徐徐的靠过来,直到那缝沿儿都紧紧的贴到一起。
这房间登时有了安全感。
两两把手从陆迟衡的手心里抽出来,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你先睡会儿吧。”
陆迟衡往床沿上一坐,随着他落座的姿势,房间里的灯光一齐暗下去。他的手探过来,轻轻的捏住了她的手背。
两两往被窝深处钻了钻,鼻尖都是她熟悉的气息,她慢慢的沉进自己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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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迟衡等她的呼吸平稳了,才悄悄把她的手塞回被褥里。脱了他的桎梏,她翻了个身。那绸缎般的长发散在他的枕头上,哪怕侧躺着,她纤瘦的身子,也不足以将他柔软的被子撑起来。
他在床尾站了一会儿,才轻轻的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楼下姜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他正站在大厅里和钟叔说着什么,钟叔皱着眉头,只是点头。
听到陆迟衡下楼的声音,姜承抬头看过来,他的话音止住了。
“少爷。”钟叔又叫了他一声儿。
“什么事,你说。”
“这两天我想去看看老太太,我不太放心她。”
钟叔曾是陆家老宅最得老太太欢心的人,因为老太太的缘故,陆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特别尊敬他。于陆迟衡,他也从来没有把钟叔当成是陆家的家仆,在他眼里,钟叔更像是一个长辈。
如今得知了老太太住院,他这个要求也无可厚非。
“去吧。如果老太太留你,你多住几日也无妨。”
“好,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下,等下随着姜医生的车一起走。”
钟叔匆匆的往他的房间里去了,宽阔的大厅里只剩下了陆迟衡和姜承两个人。
姜承往上看了一眼:“秦两两在你房里?”
“嗯。”
姜承抿了抿唇,眸间溢出一丝笑意:“你房间终于也让进女人了。”
陆迟衡瞪了他一眼,这个人,动不动就揪着他那点痛楚调侃他。
“哈哈。”姜承笑出了声。
陆迟衡暂时不理他,他走到沙发处坐下,姜承跟过去。
“把我叫来,不让我见她吗?”
“她睡着了,等下吧。”陆迟衡拎起了自己面前的茶壶,往杯中倒了半杯茶,递给姜承,边递边说:“我觉得她有点奇怪。”
“谁?”
“秦两两。”
陆迟衡抿了口茶,把自己刚才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对姜承说了一遍。尤其,着重描述了一下两两在对他而言那样宽敞的空间里险些窒息的事情。
“是空间密闭症。”姜承听陆迟衡说到一半,就猜到是什么原因了。
“空间密闭症?”
“嗯,这是对封闭空间的一种焦虑症。这种恐惧症的患者,多数肇因都是孩提时期受的创伤。秦两两小时候是不是被人关过禁闭?”
陆迟衡摇头,她小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虽然不知道,但是看着她那群冷血到“各有千秋”的家人,他也能想象,她的童年有多不快乐。
“有治吗?”
“这是一种变相的心理疾病。如果不是太严重,我不会建议病人服用抗焦虑的药,如果条件允许,采取一些解释性的心理疗法,会更好。”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姜承一口将杯中的茶饮尽了,他站起来:“我的意思就是,我根本不需要来,你陪陪她就好了。”
陆迟衡皱了皱眉,似乎对于他刚才的那一番解释不怎么满意。
也是,秦两两那么难受,被姜承这样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就过去了,让他怎么满意?
钟叔从屋里走出来。
姜承顺势拍了拍陆迟衡的肩膀,他又补了一句:“如果她睡一觉起来还是觉得不舒服,你再打电话给我,我先走了。”
陆迟衡没有再坚持,他也站起来,送姜承和钟叔走到门口。钟叔临上车,对陆迟衡还有些不放心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少爷,老太太我会照顾好的。就是你,别有一顿没一顿的。”
“钟叔,你就放心吧,他饿不死。楼上不是还躺着一个田螺姑娘呢嘛!”姜承冲陆迟衡挤眉弄眼的。
陆迟衡没作声,只是替钟叔打开了车门。
车子缓缓的驶出监控区,陆迟衡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让秦两两那个女人给他做饭?呵……姜承也够有创意的。
不过,这个点子他喜欢。
陆迟衡正出神,忽然,耳朵里捕捉到了“啪”的一声。
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这声音,应该是来自二楼他的房间。
他转身的一刹,人就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