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口中生津。
“这……这怎么长了这么多!”宁远愕然道。
宁缨迷迷糊糊道:“我也不知道啊,自从赵先生化神之后,这些灵芝就开始疯长,后院儿的田里地方都不够了!”
“我就把向阳花挪到外边去种了,然后就长得哪儿都是,每年都收了好多好多瓜子……”
说话间又拉着宁远进了屋子,屋中的陈设还是与当年一样,没有丝毫变化,桌椅板凳,还有木架上的破烂都被擦的精亮,一尘不染。
只见宁缨跑到床底下拉出好几个大箱子来,其中整整齐齐的码着紫血灵芝,都是历年采摘下来的,还有满满数个箩筐的瓜子儿……
“床底下就能放下这么多,我的房间里还有好多好多!”
宁缨念叨着:“每年我收成的时候都想着,宁远哥哥怎么还不回来,每天早上都去谷口等你,要是再不回来,这些东西都要把院子给堆满了!”
“我以为还要等好多好多年你才会回来,嘻嘻……没想到你这便回来了。”
“宁远哥哥饿了吧?赶路的时候是不是没吃东西啊,我这就给你下晚面条去,虽然比不上神主大人的手艺,但是我有好好练的……”
这一刻的宁远红了眼眶,听着宁缨的絮叨,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他能想象到一个小丫头终日守在山谷中,日复一日的打扫收拾,每日清晨都准时的出现在谷口,盼着宁远回家,可每一天都是失望而归。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过了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
宁远的心都化了,他原本不太想回临渊,因为先生化神,姐姐远行,百里爷爷没能回来,云舒也完成了轮回。
那个被他当成家的地方如今变得空荡荡的,宁远最受不了独自一人在家,睹物思人,如此孤寂会将他吞噬。
若不是临渊生变,他甚至还想再溜达溜达!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宁缨在家中守了五年,任劳任怨,一直等着他回来,若是宁远真没回来,或许她会这么一直等到地老天荒吧。
这一刻至少家还是家!是宁缨让这小山谷有了人气儿,让自己不再孤单,宁远心生愧意。
就这么冲上去将小宁缨拥在怀中,这或许就是家的味道了……
“宁远哥哥,你怎么哭了?是宁缨做错了什么么?”
宁远哭笑道:“没,你没做错,错的是我,我早就该回来的!”
宁缨襟了襟鼻子,紧咬着下唇,脸颊紧紧的贴在宁远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温度。
他能回来……真好!
“嘻嘻……我去给你下面条!”宁缨甜甜一笑朝着厨房跑去,生火做饭动作熟练,不多时袅袅炊烟升起,宁远笑了……
夜沉如水,宁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黑暗中一双明亮的双眼望着屋中熟悉的一切,深邃非常。
蝉鸣蛙叫声声入耳,若是细细听闻亦能听到远在十万里外的轰鸣之声,犹如闷雷一般。
宁远心中清楚,平静的日子所剩无几,神域外虎狼环伺,若是无法闯过去,这唯一能够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也会被连根拔起!
翻身下床的宁远拔出惊寒,清冷的月光照在剑身之上,映在他的脸上,倒映在剑身上的眼神充斥着无与伦比的杀意,如恶龙抬头,压不下驱不散……
惊寒入鞘,宁远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走出屋门于院中踱步,手轻抚过院中每一样物件儿!
见宁缨于屋中睡的正香,宁远轻笑,望着曾经百里峥住过的主屋,他的眼中泛起一抹犹豫,手落在门上迟迟不曾推开。
终究他还是摇头笑了一声,轻轻推开了屋门,屋中一切未变,他就这么坐在床上发呆发了很久!
随即走到案前,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只见案面上有一段话,入木三分,似用指甲所刻,那字铁画银钩,正是百里峥的字。
“吾生平宏愿,便是凭手中之剑,败尽天下,将剑之一道,证遍八座山海,证遍九天十地,再向天问上一句,你看我这剑,锐不锐?”
仅一眼宁远便感觉到了其中的冲天豪气,那一笔一划似剑锋一般,锐气逼人!
宁远轻抚字里行间轻笑道:“百里爷爷说的倒是没错,没有酒的江湖哪儿能叫江湖?”
“可我走了一圈儿回来,还是喝不了太辣的酒……”
“临渊,我会守住的!”
出了屋子宁远仰头望向擎苍古松,提了一口气顺着树干纵身而上,直入九霄,立于树顶之上!
方圆十万里神域此刻尽于眼中,他就这么靠着树干,坐在枝头,眺望天上明月,从未有一刻他觉得明月离自己那么的近,似伸手便可触摸一般。
“先生,弟子回来了,这便向您问个好!”
“江湖不错的,我见到了您说的那个山海画师,他为我画了一幅画!”
“也见到了冰封北越凉州九千载的那株盛世雪莲,现在那边暖春已至,挺好的!”
说到这儿,他喝了一口酒,脸色有几分红晕。
“也去了观海阁,认识了倾城琴女洛仙子,还为弟子谱了一首万里遥!”
“您说的蜜罐,我也见识到了一大家子,打架是爱打架,不过人真的很好。”
说着他又喝了一口酒,一口烈酒一个旧人,一份情义……
他就这么说着自己的江湖故事给先生听,他知道这个故事还会很长很长,同样也会很精彩。
夜色已深,宁远已有些醉了,喃喃道:“我曾跟先生说过,让先生读书,学生执剑!这句话做不得假……”
“先生您只管安心化神,这一次轮到学生为您执剑了,虽然我的剑还不够锐,可用来杀人亦是够用!”
言语间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在十万里外的三大派之处,哪怕深夜,道法神通的灵芒仍旧将夜空映的通亮,慧眼之下亦是能够看清……
“一颗颗大好头颅等我来取,月色迷离引人醉!”
说到这儿宁远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那于吞天宝鲸之上的紫罗兰自然是看到了于月下独酌的宁远。
面色微沉的她缓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