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鸢神色一黯抬头看了一眼小丫头,知道她是在书房伺候的小丫头,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见雪鸢神色不好连忙跪下说道:“夫人,你可不要误会国公爷没做什么都是那个陈姨娘惹得祸事。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千万不要责怪国公爷才是。”
雪鸢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是什么话,难不成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翠枝一见雪鸢的神色转过头来看着小丫头厉声喝道:“浑说些什么有的没的,还不把事情仔仔细细的说清楚。”
小丫头听到翠枝的话浑身一颤,知道翠枝在雪鸢面前甚至比雪鸢的陪嫁丫鬟红缨还体面三分,因因此听到她这么一喝,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连忙说道:“国公爷气呼呼的回了书房就吩咐奴婢们不用伺候了,自己转身就进了书房,还用力的甩上了门,奴婢们不敢违抗国公爷的命令就退了下去。可是奴婢不敢走得太远生怕国公爷有什么事情吩咐,因此就到了耳房候命。奴婢几个在耳房里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悄悄的说了几句闲话,大约过了两刻钟就听到了书房传来了一声惊呼,奴婢们吓坏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就一窝蜂的冲了出去。”
说到这里小丫头似乎有些疑虑,声音缓了下来,头也垂得更低了,双手也不安的扭来扭去。
“继续说啊,发生么呆呢!”红缨最是急躁站在一旁几乎要跳脚了,指着小丫头喝道。
雪鸢神色更沉了,双眼盯着那小丫头却一言不发,翠枝一见心里有了些明白忙说道:“有什么话尽管只说,你们都是明白夫人秉性的,若不是你们的错自然不会怪在你们头上,可是若是有一言半语的谎话。。。。。。”
“奴婢明白,奴婢不敢说谎期瞒夫人,只是当时奴婢们冲进去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跳,所以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小丫头神色间却是有些为难,看样子不像是撒谎的模样。
“既然是实话那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翠枝也有些拙急了。
“是,奴婢们进去的时候就见书房的地上尽是些瓷器碎片,还有一个摔成几半的食盒,那陈姨娘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整个人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国公爷背对着她坐下似乎是很生气的样子,奴婢不敢自作主张只好来请夫人去看看。”小丫头总算是说完了,脸上已经密密麻麻的一层细汗。
雪鸢猛地站起身来,冷冷的瞧了那小丫头一眼说道:“你做的很好,翠枝,赏!”
翠枝忙拿出一个小银镙子塞进小丫头的手里说道:“你先回去,记住书房里的东西什么也不要动,只等着夫人过去。”
小丫头没想到还能得到赏赐早已经欢喜的跟什么似地,点头应声去了。
“夫人,咱们这就过去吗?”翠枝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雪鸢点点头,转过头来对红樱说道:“你去请老太太出面,我们稍后就到。”
红缨虽然不明白雪鸢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请老太太但是还是迅速去了,雪鸢又对翠枝说道:“更衣!”
雪鸢特意换上了一身银红色绡金绣牡丹花纹文锦长衣,银白色刻丝绣折纸花裙子,头梳繁复华丽的飞云髻,发间簪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整个人顷刻间给人一种高贵华丽,金碧辉煌的感觉。
第一次雪鸢在家里打扮得如此隆重,穿戴完毕,雪鸢扶着翠枝的手臂沉声说道:“走吧。”
这时已经是亥时两刻,北风呼呼刮来,一出门红缨立刻就给雪鸢披上了玫瑰紫茧绸面子银鼠里子的鹤氅,又把风帽罩在头上,嘴里还说道:“小姐,门外已经预备了暖轿,虽然路不远但是这鬼天气太冷了还是坐暖轿吧,要是受了风寒就好了,毕竟您现在身体还不是很好,明日还要赴太子妃之约,小心点总是好的。”
雪鸢仔细的瞅了红缨一眼,微微一笑:“好吧,既然你应早早的预备下了不好拂了你的一片心意,难得你这么细心一回总要给你点脸面不是。”
红缨看到雪鸢脸上总算露出了丝笑容,心里一颗高高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也不管她话里的打趣,只是一叠声的应好,生怕她改变主意似地,忙伸手扶着她上了暖轿。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书房,雪鸢远远地就掀开轿帘看到书房里灯光明亮,门外站了许多的奴仆,一个个低垂着头没有一点声息,屋子里也沉静一片,丝毫声音没有传来。雪鸢知道这是老太太到了,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暖轿停了下来很快的就落到地上,翠枝连忙掀开轿帘伸手扶着雪鸢走了出来,红缨紧跟雪鸢进了书房。
地面上狼籍一片,果然如那个小丫头叙述的一样,陈氏这时直挺挺的跪在地面上,这大冷天的虽然屋子里点着火盆可是看那一身穿着看着都觉得冷。
居然在这寒冬腊月的穿着薄薄的纱衣,就是在夏天穿这也太暴露了些,只有青楼楚馆的女人才会穿这样的衣服,也就难怪老太太气得一脸铁青了。
雪鸢看也不看段风扬径直上前给老太太请安,说道:“这么晚了还要劳动老太太亲自过来一趟都是媳妇的罪过请老太太责罚。”
“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过错,这么大冷天的可不要着凉,你的身子骨才刚见好不要大意了。来,坐到我身边来。”
老太太看到雪鸢有些苍白的脸色十分的心疼,也不管雪鸢还没有答应一把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抬头扫视了段风扬一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陈氏,这才对着雪鸢说道:“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风扬早在雪鸢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她惨白的脸色,一颗心儿就提得紧紧的,心里懊悔得不得了不该和雪鸢置气,现在可好出了这么一件丢人的事情还要累的老太太和她这么冷的天气往这边跑,心里那个不安啊,想要说几句话可是一直都插不上嘴,又生怕雪鸢误会什么,因此越发的着急起来。
雪鸢从头到尾不曾看段风扬一眼,这时听到老太太的问话轻轻的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脸带郁色的说道:“媳妇只知道国公爷在书房里发脾气砸了好多东西并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还请老太太示下。”
老太太听到雪鸢嘴里的那句国公爷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这称呼太生分了吧,转过头去看了段风扬一眼,只见他眉头皱成了川字,可见也因为这个称呼不悦的很,老太太看着两人的情形,心里有些明白了。
真没有想到平常里蜜里调油的小两口居然也有吵架的时候,看到雪鸢从进来以后就眼观鼻鼻观心的临危正坐,段风扬那双眼睛不停地往雪鸢身上扫射,可是她愣是不抬一下头,脸上那抹清冷的神色令人有点不安。
老太太轻咳一声,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我这个老太太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心想着问问你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哪知道你比我过来的还晚,这样吧,把当值的小丫头叫进来仔细地问一下再说吧。”
雪鸢点头应是,让翠枝出去传人,这时雪鸢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凤娇因为戳着实在是太单薄了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脸色也苍白无力,心里叹息一声终究还是不忍心他这么挨冻,一扬手让红缨给她披上件暖和的衣服。
红缨老大不愿意,狠狠的看了陈凤娇一眼,这才跺脚往外走去。不一会的功夫就取来了一件葡萄紫缠枝金绣银鼠皮翻毛大氅给她披上。
陈凤娇惊讶的看了雪鸢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想要说些什么,终究只是动了动嘴没发出声来,脸上却涨了一丝潮红迅速的低下头,使劲的拢拢身上的大氅不再抬头。
老太太但笑不语,她就知道雪鸢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哪里真能看着陈氏挨冻不管。一旁的段风扬神色有些复杂,黝黑的双眸里看着、雪鸢的神色越发的幽暗了,对于这个前来勾搭他的女人她还这么心善,难道她不在乎自己了吗?想到这里一颗心又纷乱起来,可是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只是那双眼眸有些深邃幽暗令人看不真切罢了。
翠枝传了人进来,然后在雪鸢的示意下带着几名小丫头迅速地把书房收拾干净,然后把其余的人都遣了出去,屋里只剩下老太太,段风扬,雪鸢还有那个被传来的小丫头,然后就是红缨和自己,还有老太太身边的汀兰,就再无别人了。
整间屋子沉闷的要命,雪鸢并不打算开口,既然她派人通知老太太那就代表着这件事情她并不打算插手,因此依旧低垂着头没有丝毫审问的意思。
段风扬嘴角微微的抽搐,眉宇间暗潮涌动,丝丝戾气不断的散发出来,心里一阵闷慌。他说不清楚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生雪鸢的气,但是一看到雪鸢那如老僧入定般的神态,一股邪火就直涌上来,若不是他苦苦的忍着,只怕这会早已经发作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