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西自始至终都是没有说一句话,她有眼睛可以看,她有心可以想,以前不明的,都是明的了,不懂了,也都是懂了。
安谨依然挡在苏静怡的面前,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可是现在在面对允西时,他竟然无法直视她那双依旧带着清澈,可是却也冷漠了很多的双眼。
“走吧。”允西又是深深望了安谨一眼,而那一眼就是天涯就是海角,现在他们正是一个海角,一个天涯,彼岸此岸间,那将是再也无法回去的距离。
安谨伸出手,唇角微微动了下,似乎是要说什么,可是最后当他的收回手时,依然是没有一个字。
允西走了,来时沉默,走时也一样。
安谨这才走到了桌前,将手放在桌上的木箱子上。
木箱子似乎时间很久远了,就连上面有锁的地方都是旧了很多,他打开了木箱子,眼睛猛的睁大,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只感觉心口中那一处似乎是被什么刺穿了一个大洞,还有一种带着冷意的疼痛。
他捂住胸口,无法解释这是什么,而这种疼甚至都是让他无法呼吸。
他颤抖的伸出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木马,这是允西十岁生日时,他送她的,然后再是一对镯子,这是允西十一岁时他送的,然后是十二岁时,十三岁时,还有平日他从各地给她带的一些小玩意。
最后他的手拿起放在里面一个玉钗,这是不久前他才送他的,满满的一箱子东西,都是他送她的,也是她视为珍宝的东西,可是在却都是回到了他的手里,这意味着什么,她放弃了他还是。
他真的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可是他的心却是给了他最真实的反应。
他的眼前有些朦胧,再垂下眼睫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想要流泪。
这时一个双手将他的后腰抱了起来。
“怎么了,她送了你什么东西?”苏静怡从他身后一看,原来都是一些旧东西,她拿起了一个看不出颜色的波浪鼓,这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吧,她还以为是什么珍奇异宝呢,原来没有一样是值钱的。
“什么怪东西?”她顺手一扔,将那个波浪鼓扔在了地上,安谨的身体一震,然后转过身,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把这些收拾一下。”他笑着,可是苏静怡却是感觉他的笑有些远。
不过她还是被他扶在床上,而等到她睡着了之后,安谨才是站了起来,他走到了桌前,从地上小心的捡起了那个木头做的波浪鼓,然后小心的轻抚着,上面有着被人用过的痕迹,可以看的出来,波浪鼓的主人十分喜欢这个,应是时时拿在手里把玩的才对。
他用自己的袖子将上面的尘土擦干净,再次放在了箱子里,再盖上盖子,锁好了锁了,这才抱着箱子走了出去。
而箱子在他的怀中似是重了千斤。
而在他走后不久,苏静怡却是睁开了双眼,她坐了起来,伸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红唇轻轻的扬了起来。
“终于是完了吧。”她叹了一声,一双美眸中也是泛起一抹浅笑,这笑可以说是放心与得意的。
她最后还是赢了不是吗。
朦胧的镜子里,映出一张没有神色的脸,允西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当宫女要给她点上胭脂时,她却是摇头,“不用了,我知道我不漂亮,就算是点再多也是不可能会好看的。”
而且,打扮好了,又去给谁看呢,宫女只好放下了手上的胭脂,然后给她盖上了喜帕,也挡住了她面前所有的光线,她垂下眼睛,低头将视线停在自己的一双手上。
一又嫩白的手指映着这件喜服越发的红艳了很多,但是,她却是感觉不到任何的一点喜气。
外面快要天亮了吧,这是她呆在苍国的最后一夜了。
她安静的的坐着,手指也是一直握紧在一起母妃,允西就快要走了,你在这里了要保估女儿可以平安到达华齐国,母妃,你不知道,这是我长这么大做的最有意义的事了,因为我可以帮到皇上哥哥了,同样也是可以离开这个让我喘不过来的地方了,我想等我离开之后,安哥哥和皇上哥哥就会合好如初吧。
这世上可以没有一个允西,却是绝对不能没有安哥哥。
母妃,你说我做的是不是很对,如果你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也会支持我的,对不对,因为我是苍国的公主,是母妃的孩子,为了我的百性,为了我的国家,也为了皇上哥哥,不管迎接我的是什么,我都要去。
哪怕,其实那里只是另一个地狱。
外面的鸡叫了,她听到了门响声,也听到了门外有鼓乐声,别人都是成一次亲,而她却是成了两次,第一次是懵懂的,这一次却是感伤的,她站了起来,在宫女轻扶下,走出了允西宫,喜帕下的小脸没有一丝的血丝,只有在这抹红色下,才是感觉多了一些喜气,她坐上花轿,花轿抬着她走了,每走一步,她的心就会疼一分,她知道皇上哥哥一定在某个地方送着她,也祝福着她。
她的眼睫颤了颤,又是颤下了几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轻轻的滚落了下来,然后滴到花轿里了。
别人成亲都是笑着的,而她成亲是哭着的。
花轿越走越远,她不知道那有多远,耳边也是慢慢的安静了起来,听不到鼓乐声,也是听不到了欢呼声,只有一马车的车轮声不断的在她的耳边响着,她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头靠在身后的花轿上,摇摇晃晃中,她只知道自己从花较晃到了马上车。
吱的一声,那是很大的一声。
她猛然的被惊醒了,而身后是一声巨大的门响,瞬间,喜帕下的她再也泣不成声,她捂住脸,无声的哭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这是井城的城门关上了,而她就要离开家了。
她不想走,真的不想走。可是马车依旧未停,她在马车上里面坐了很长时间,每天会有固定的人给她送饭吃,外面的人很少会和她说话,他们走的似乎是很急,一直都没有停过,甚至都是日夜在赶路,她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天的马车。
就在她以为要这样生活一生时,马车停了下来。
请公主下车,门外有声音传了过来,也是惊醒了有些昏昏欲睡的她,她从里面走了出来,鼻息间都是陌生的味道,低下头,有限的视线之内,只能看到一双一双的脚,这就是华齐国了,她已经离开了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她被送进了一个很大房间里面,房间里面没有一丝喜气,因为没有一样的东西是红色的,甚至,她没有拜堂,她不由的扯了一下唇角,怪不得皇上哥哥说了,烙王不是为娶王妃的娶和亲的,他要的只是一颗棋子,而她不幸的就是那颗棋子。
她还是端端正正的坐着,不能辱了苍国的尊严,可是她的背真的很疼,十几天的周车劳顿,真的让她再也支持不住了。
她的身体晃了晃,勉强的坐直了一些,可是眼皮却是不断的在打架,终于,她忍不住了,倒在喜床上,蜡烛依旧明明灭灭,直到燃尽了之时,仍然是没有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