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嘻嘻地说。
老太太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么大的人还撒娇,羞不羞人。以后嫁人了还这样?”
楚惜情撅嘴:“您是亲祖母,不跟您撒娇跟谁撒娇呀?”
“这要是都去,那该收拾的东西就多了,回头等你父亲到那,看看那边房子的情形,该修修,差不多了再过去。这天气正热,我可不想这时候去金陵。”
金陵的暑天正是最热的时候,绍兴这里水乡,夏日里虽热,避暑却好,在园林中悠游自在。
不见皇帝夏天都去行宫了么,紫金山毕竟凉快许多。
等楚旭忙完过来请安,跟他说了,楚旭皱了皱眉,“她也去做什么,添乱!”
“三妹去了,也好帮衬父亲,还要帮忙整理之后几个姐妹住的地方,这些,父亲又不甚懂。”
楚旭听了头大,摆摆手,“你们解决吧。等安顿好了,我再接娘亲一起去。”
“你此去,要多生注意,家里面才刚刚出了事,好不容易太子那里用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你回京,万物再出什么事情了。”
老太太面色凝重地说道。
“儿子晓得,让母亲担心了。不能常伴母亲左右,还要让母亲为儿担心,真是罪过。”
老太太好笑道:“行了,你是我儿子,不为你操心为谁。去了京城,去你妹妹家走动走动,他们在京城,知道的事情比你多。”
“好。”
“父亲,侯爷那里也看看。”
楚惜情插了一句。
楚旭没好气地瞪眼,“母亲您瞧瞧,这还没嫁人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不说让他来看我,倒让我去看他。”
楚惜情低头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老太太忍俊不禁,“你这丫头,真是,那顾渊是给你灌了什么酒了,让你这么惦记着。他这会子也该到了京城了,想必会有消息传来,不必这么担心他。倒是你爹,还说不定要他帮忙。”
楚旭哼了一声,“儿子先回去休息了,明日还要早起出门。”
楚惜情撇撇嘴,看楚旭走了,神不守舍。
她其实也想跟着去京城,可是家里面这一摊子事,什么也离不开她,到底现在还得等等再说。
如今已经是八月了,再过七八天就是中秋,楚旭这回却是中秋不到就要去京城,因为上面催的急,太子希望他尽快去京城。
那混蛋顾渊,去了京城还说给她回信呢,到现在也没见到信来,莫非忙得都忘记她了?
楚惜情满心怨念回了闺房,晚饭也懒怠吃,光吃了几片西瓜,闷闷不乐地拿着本全唐诗看着。
一瞧,偏多是情诗,越看越不痛快,遂扔在那不看了。
打开窗户,外面天空已经升起了月牙,暮色迷离,草丛中虫鸣阵阵,池塘里蛙鸣声声,此起彼伏,夏日的晚风带来花香荷香阵阵,让人迷醉。
楚惜情倚在窗口看着夜色,目光却似乎已经看到了遥远的京城。
正神魂不属,梅香的声音传来,“小姐,是侯爷送信来了!”
楚惜情猛然回过头来,眼睛顿时放出光来,“顾渊的信,他送信来了?”
梅香笑吟吟地跑了过来,“可不是,刚刚门房递来的,才从京城送来的。”
楚惜情接过来一看,信封上果然是顾渊的笔迹,写着惜情亲启的字样。
楚惜情之前曾经吩咐过有她的信送来,门房那边不敢怠慢,刚刚收到信就送来了。
楚惜情拆开信,见日期还是前天的,从京城到绍兴,这速度算是极快了。
“惜情,见字如下。
八月初三,方至京城,陛下召见,遂赴紫金山见驾。时值盛夏,京城酷热,紫金山凉风习习,清风明月,却无你在身侧,一憾事……”
楚惜情看到这里,不由得眼睛泛红,心中发热。
他的信语调平静,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娓娓道来,却是带着刻骨的情感,平静如流水一般渗进心田。
她仿佛看到了顾渊因皇帝召见前往紫金山行宫,行宫凉爽宜人,刚刚旅途劳顿的他才见过皇帝,便忙着给她写信。
有清风明月相照,身边却没有那个相知相惜的人,不无遗憾。
她能体会他的心情。
没有他在身边,她同样会遗憾,会失落,会觉得思念。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然你牵肠挂肚,能够让你心神为之牵动。
“陛下问及你我定亲之事,坦言告知,陛下笑曰:他日招你觐见,要看降服顾百川的女子有何奇特之处。”
楚惜情看到这段话顿时紧张起来。
皇帝要见她?
这家伙也是,他到底跟皇帝说了什么?
不会告诉皇帝他们私相授受吧?
楚惜情一头黑线。
但从字里行间,她看得出顾渊很得皇帝的倚重,对他的态度也十分亲热,否则不会说这番话来。
“我言,楚惜情是我愿一生钟情之人。时值八月,中秋将至,不能与你共度佳节,心中遗憾,数日不见,心中思念。”
“顾渊――”楚惜情看得痴了,她也想念他,就像他一样,在这清风明月之下思念着她。
他可知道,她自从他离开,便整日精神不佳,整日里提不起精神来?
可知道她每天晚上都要在纸上记下他离开了多少天?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顾渊,八月初紫金山行宫”
信至此,已经结束了。
楚惜情从头又看了几遍,舍不得放下。
每一句话都让她心中既思念又伤感。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此刻的他,又在做什么?
她会等着,等着跟他见面的那一天。
金陵?紫金山行宫
“都督,陛下宣你过去。”
来传话的小太监客气地在外面询问。
顾渊正练剑,闻言停下手中剑,回到:“好,我这就过去。”
他放下剑,换了身干净衣服,便跟着小太监去了皇帝行宫所在。
“陛下正在万岁亭休息,太子和信王也在。”
顾渊若有所思,这么巧?
他来行宫也有几日,本来回了京城,五军都督府那边也有事情要处理,皇帝偏偏要让他留在这里,许多事情还得属下派人送来处理。
紫金山风景秀丽,此刻盛夏,虽然天气炎热,但正是草木茂盛,花木芬芳。
到的万岁亭,离得尚远就听到一阵阵欢笑声传来。
“你这棋下错了,朕赢了。”
“还是父皇棋高一着,儿子不行。”信王的声音传来,带来阵阵笑声。
“父皇和二弟下棋高明,孤不能及。”太子温和的声音传来。
“太子客气了,不如让太子跟父皇下一盘?”
信王面上带着笑容,一派闲适表情。
顾渊这里上来了,信王瞧见,笑道:“这不是威远侯吗,好久不见呐!”
信王起身,上前几步,迎了上来,“威远侯才从绍兴回来吧?”
“殿下,臣才从绍兴回来没几日,奉命伴驾。”
“百川,过来,你陪朕下一盘,跟他们下棋都是无趣!”皇帝招手道。
顾渊并没有推辞,便在一边坐下陪皇帝下棋。
皇帝的棋力平心而言也算高手,只未必就是厉害,顾渊跟他下棋,也从不让子,二人棋力相当,皇帝每每痛快,互有胜负,所以时常爱招他下棋。
他心知肚明,若跟旁人下棋,即便是太子和信王,总是心有忌惮,谁也不敢赢他。
“听闻百川定亲了,还未曾恭喜,没想到百川你去了一趟绍兴,倒收获一个未婚妻,真是可喜可贺啊。”
信王在一边忽然说道。
太子笑着道:“那是楚旭的长女,系出名门,倒是门当户对,恭喜百川了。”
楚家是太子的人,太子知道了顾渊跟楚惜情订婚一事心中十分喜悦,好歹顾渊这番作为,是有倒向他的意思。
“那是,楚家可真是名门啊,最近虽然出了点风波,不过很快也就要过去了。”
信王的话带了几分嘲讽。
他本来就十分不满楚旭回京的事,只是皇帝同意了,他也说服不了皇帝,这里只没事拿此事讽刺讽刺太子罢了。
毕竟,之前楚家才出了丑事,这么快就拔擢,怎么看也有些不好看。
太子脸色仍旧如常,笑起来一张两好似弥勒佛一般亲切温和:“如今沉冤得雪,幸得父皇英明,否则只怕要成了冤案。”
皇帝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不悦道:“朕这里正下棋,你们要聊一边儿去。”
太子跟信王忙告罪。
皇帝哼了一声,继续下棋,一直下了两盘,一局胜一局平,方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陛下,该用晚膳了。”
“好,太子,信王,还有百川,都留下陪朕用膳。”
“是,父皇。”
说笑间回了清凉殿,摆上晚膳,觥筹交错,宫娥起舞,丝竹声声。
好一番热闹繁华。
顾渊冷眼旁观,酒足饭饱后,皇帝要去休息,叫信王去说话。
太子这里便和顾渊走了出来透透气。
傍晚时分宫灯点起,一排排宫灯在抄手游廊和花木间随风飘荡,花木扶疏,名花相欢,太子舒了口气。
“还是紫金山清凉,百川你旅途劳顿,京城里的事情就暂且放下,在这里安心休养一阵子。孤若非国事繁忙,都想常驻于此了。”
顾渊看了眼额头冒汗的太子,太子肥胖,这样的夏日最是难熬,即便在紫金山,一时走动也是出了一身的汗,更不要提在那炎热的皇城内了。
“殿下为国事辛苦了。”
太子无所谓地摆摆手,笑道:“不妨事,楚家那事,当时还多亏你转圜,不然的话,真要叫凶手走脱办成冤案了。”
“不过尽我本心罢了。”
“听说你跟楚家大小姐定亲了,恭喜了。楚平阳给孤写信,说你之前助益甚多,此情顾记下了。”
太子认真地说道。
“殿下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