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眸光一闪,刚刚那一刻,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老者似乎――
他在旁边坐了下来,对属下使了个眼色。
属下反应过来。
“老板,咱们四个人,就这个价吧。”
“好,等个一会人齐了就走。”
几人坐下来了,旁边的属下侯三最是机灵,见陈风使眼色,笑嘻嘻打量一番,哄那小孩:“这孩子生得这般可爱,大嫂真有福气。”
“哎,淘气得紧。”妇人听人夸奖孩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大嫂口音就是绍兴人吧,这是回娘家?”
“不是,我这是来探亲,现在回绍兴呢。”
“来,小孩儿,这个给你玩,你可要乖乖听话,不然你祖父和母亲肯定要生气了。”
“他才不是我祖父呢,他是我――”
“是他外祖父!”妇人吓了一跳,忙开口说道,把孩童一把拉近怀中呵斥起来。
“你这么大了,还不乖乖听话,回头晚上不要吃饭了!就给我饿着!”
孩童吓得大哭,旁边那老者皱眉道歉道:“小孩子不懂事,让各位见笑了。”
说着冷冷扫了那孩子一眼,“还不一边呆着去?”
陈风忽然看到他的手,眸光一凛。
那里竟然有一道疤!
之前得到的信息,此人右手上就有一道疤痕。
再仔细一看,男子脸上的皱纹明显不是真的,而有些失真,头发戴在帽子里不甚分明,但也并非花白,双手皮肤更是没有老者的松弛,而是健壮。
怎么看,都不会是个老者。
再看着人对待孩子的态度,根本不像慈爱的老人。
这三人不像是祖孙,倒像是一家三口!
陈风眸光一闪,一家三口。
这么巧就是一家三口,而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那一瞬间有种煞气。
那是种曾经见过血的人会带有的气息,在他发怒的那一刻表现得极其明显。
陈风使了个眼色给侯三,侯三顿时一个激灵,一边打出一个手势,一边劝着:“哎呀,别骂他,小孩子嘛,都是喜欢玩闹,是我的不是,真不该逗他。”
这边另外一个属下喊肚子痛,急匆匆要下去找茅房,船家皱了皱眉:“别是吃坏肚子了吧,那我看还是看看大夫再走,这路上可没的地方让你如厕。”
“不可能吧,咱们早上吃的东西都一样的,别管他,这小子就是屎尿多。”
侯三骂了一句,让那小子赶紧回来。
“他得赶紧回来,一会子就得开船了。”
“放心吧,他肯定得回来,哈哈,这回他回去可是等着赚到钱回家娶媳妇。”
侯三打着哈哈拖延着时间,目光扫过那个男人,见对方目光扫了他们几个一眼,似乎微微蹙眉,侯三见状,打开包袱,掏出干粮来,那包袱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跟普通人的包袱一样,备着些干粮。
侯三满脸精明,看其样子就是个惯做生意的小商人,一边说话还一边打听绍兴的生意场上事情。
那人只是打量他几眼就不再看。
陈风打了个手势,三人在船中坐了下来,摆开一个品字的姿势,说话间已经把人包围起来。
等到船上的人已经要到齐了,船家不耐烦地问:“你们的人呢,去了哪里,为何不见人?”
“奇怪,难道是掉茅坑里了?”
这话惹来一阵笑声,他说着钻到另一侧的船尾探看:“这小子不会真的掉下去了吧?”
陈风蹙眉起身道:“要不我去看看?”他半弯着腰,身形呈半弓,仿佛随时都能够弹出去的锐利弓箭。
“不用看了,我好像看到他了。”
另一个人说着。“这不是来了?”
“在哪?”
船上的人朝外看去,这时候旁边又有一艘船停了下来,船上的人匆匆上了岸。
这边船上的人都看着那急匆匆跑来的男子:“哎呀,差点没赶上,侯三,你小子肯定又在骂我呢!”
“赶紧上船吧!”船家喊道。
“好,这就上!”
青衣男子目光扫了眼刚靠过来的船,一个手势,钻进了船,目光跟陈风对上,电光火石间陡然发难!
陈风如同射出的箭矢一瞬间双手仿佛鹰爪朝对面装扮哼老年的男人抓去!
侯三也已经变了嬉皮笑脸的脸色直扑过来,三人顿时呈品字形朝那人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变故突生的刹那,那看似平凡的老人陡然脸色一变,跳了起来,眼瞅着陈风先抓来,干脆直接把面前的女人推了过去挡住陈风和青衣男子,一脚朝侯三踹过去,想从船尾逃出去。
变故忽生,船上的路人顿时惊呆了,陈风抓住对方的妻儿,眸光一冷,没想到这人倒是够果断直接,竟然连自己的妻儿都不当回事了。
见那人想从侯三这里窜出去,陈风一个口哨吹响,旁边的船里已经有人跳跃过来,顿时重重地将这艘客船包围起来!
刀剑出鞘,杀气凛冽。
原来,刚刚那看似刚刚从外地赶到的船只,其实是陈风早就布置好的,就等此刻抓人!
他冷眼看着还想逃走的男人,“还要逃么,王德兴?”
“已经上了船,要从水路去金陵。”
楚敬说道,“倒没吃什么苦,前两日陆路而行,日头烈些,幸而遮挡了些,后来改走水路,都在船上,倒也未曾吃多大的苦处。之前曾经安排了人,那些衙役倒是好好照顾着楚原。现在才刚刚到余姚而已。因为之前路上下了场暴雨,暂时停了两日。”
老太太脸色有些沉,她现在已经从楚旭那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知道现在是皇帝下了命令,而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六天了,明天一过,就到时间了。
如果到时候还没找到人,那么楚原的命运,可就不那么好说了。
如今骑虎难下,她这几日担心得都睡不好觉。
楚原那里她并不担心,反正楚原是不可能吃到什么苦头的。
可是若是这里没有结果的话――
“威远侯那里不知道如何说?”
“我昨日去问过,侯爷说他正在斡旋。我看此事还真的要大哥去京城。”
楚敬摇摇头。
“你大哥呢?”
“上午出去了,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老太太沉声道:“先去找他回来。”
这一会,老太太又把楚惜情叫了来。
“威远侯那,没说什么吗?”
楚惜情这几日也休息得不好,听了老太太的话,不由得有些黯然。
“之前还没有什么消息。”
老太太沉默起来。
“怕是没什么消息了吧,既然如此,那也该早做些准备了。虽然他跟你的关系如此,但我们楚家也不可能就指望他帮忙。”
楚惜情点点头:“我知道,此事本就是大海捞针,本来我也没指望就能找到人。其实时间太短了,如果时间再长点,说不准立刻就找到人了。”
老太太摇摇头:“说这些都是无用。”她起身,走到窗前,摆弄着窗前的一盆兰花,背影有些佝偻。
“你弟弟的事不止是他自己的事,还有楚家的事,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楚家出丑。”
楚惜情咬牙:“祖母,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不管也是无用了。楚原的事就是楚家的事。皇上只是说要让楚原去京城,但是我们手上还有证据,如果找到人,还是可以翻案。只不过到时候就是要去京城翻案了。”
那么,情况肯定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毕竟京城鱼龙混杂,不是一般的地方。
这边楚旭回来,威严的脸上此刻更没什么笑容。
“你也没什么好消息吧?”
老太太问。
“是儿子无用。”
老太太叹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
楚惜情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张氏的事情她暂时还不想说。
因为此刻,张氏还被关押在顾渊那里。
而此刻,顾渊的府邸里,钦差黑衣卫正沉声问道:“不知道侯爷作何打算,如今已经快到七日。明日若是找不到凶手,那么我会接手,把楚原送去京城。”
顾渊的本意,钦差也是清楚,顾渊这么做是瞒天过海,但皇帝的意思如何他更明白,对顾渊,皇帝是有几分纵容的,特地给了他时间。
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现在如果没找到人,那么他就不会再给面子。
“明日还未到,等到了时间,我自会给你说法。”顾渊面色平静,自顾自地批阅公文,头也未抬。
见他这副表情,钦差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既然他这么说,他也无意多谈,便退下了。
只是此刻,顾渊手中的笔却是停了下来,目光闪动。
到现在还没找到人,情况正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其实他并不意外。
既然已经决定,那么就不管如何,他都会救下楚原。
夜深人静,正当顾渊准备休息时,外面一个黑衣人匆匆进来禀报:“都督,陈风大人萧山急报。”
顾渊挑眉:“拿来。”
打开送来的信,顾渊眸光一动,“好了,回了陈风,让他尽快回来,楚原那里,安排他连夜赶回来。”
“是,大人说了,很快就会回来。”
顾渊颔首:“你们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事情结束,这几日放假。”
“谢都督。”
黑衣人刚刚退下,便碰巧遇到顾炎进来,“大哥,事情怎么样了?”
“刚刚得了消息,拿到人了。”
“真的?”顾炎愣了一下,随即喜道:“陈风这小子办事还是靠谱的,我就说嘛,要是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但是是陈风的话,他的本事可不一般。”
顾渊点点头:“明天他会带人回来。”
“好险,果然那家伙是藏在萧山,幸亏是亲自去抓人,不然的话真是如同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