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情看了眼李丁,李丁上前一步推开门,楚惜情几人一道跟着进来了,妇人惊道:“你们想干嘛,怎么能进来!”
梅香眼尖上前先塞了一锭银子给妇人。
“咱们只是听说了点消息,这些银子您拿去买些茶吃。”
妇人见到那一锭银子眼中顿时放光,脸色和缓了许多,“那也不能随便进来。”
“您也知道咱家小少爷的事情,大小姐着急,您家当家的跟人说起有些能帮忙的消息,咱们楚家是什么人家您也知道,只要提供了可靠的消息,一定给您一笔丰厚的酬劳。”
妇人听得心动,他们夫妇二人不过只有个儿子如今在外地做学徒,不得回来,若是真有笔银子,对他们来说可是极大的帮助。
“能有什么酬劳――”
“您要是能提供一个消息能够帮助翻案,可是算楚家欠了你们一个大人情,便是给五百两银子也不算什么,再者还有楚家照应,日后再不担心。”梅香见妇人动心,劝了起来。
“没错,大娘,还请您行个方便,我们楚家绝对不会忘了这恩情。”
妇人有些意动,咳了一声:“只怕我那丈夫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样,我去喊他起来。”
这院子进来是个穿堂,过了才是后面主屋,那妇人进了主屋似乎喊人起来,不过片刻屋内传来一阵争吵声。
“谁让你让他们进来的,知道什么,只会找麻烦!”
“有什么不行的,你要是知道什么你就说出来,还能拿钱有什么不好?”
“就知道钱,也不看看有没有命拿,那秦家就是好惹的,谁也得罪不起咱们――”
楚惜情听得断断续续,这时便见门开了,贾老汉披衣服起来了,他胡须乱糟糟的撅着,脸色难看,“楚大小姐,小人今天都已经说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清楚,您为何还要缠着我,难道非得我赶您走吗?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楚惜情敛眉,她干脆冒雨的朝主屋走去。
后面梅香忙跟上去打伞,见他们没放弃反而又来了,贾老汉不由得有些无奈。
这些富贵人家他是得罪不起,也不知道这楚大小姐是怎么回事,一个大小姐整日抛头露面,这事儿不该是楚家的男人去操心吗?
楚惜情走到主屋屋檐下,掀开头上的斗笠和蓑衣,雨太大,她的发丝和衣衫已经半湿了。
“老丈,我并非是想为难您,但今日您跟您弟弟喝酒时说漏了嘴,说到曾经看到一个男人跟秦默相撞了,是不是?”
贾老汉脸色一变:“没有的事,我是喝醉了胡说――”
他心中有些懊恼,不过是个弟弟喝个酒,谁知道说了什么就被这楚家的人知道了。
他也实在是没想到楚家会去跟踪他。
“老丈,是不是胡说你清楚。只要我把消息告诉衙门,为了查清楚案子,他们会把你传去衙门问话,到时候我觉得老丈你恐怕是挨不过衙门的审讯。”
“你这是威胁我,我什么都不清楚。”
“老丈,您不用担心,如果您跟我说实话,我们楚家得了这消息,不仅会欠你一个大人情,而且还会给你一笔丰厚的酬劳,就算你害怕被人打击报复,之后我们楚家也可以庇护你往别的县城去。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对啊,老丈,那秦家在绍兴可比不上我们楚家的势力,你根本不用担心,若是真担心,大可以到时候暂时搬去楚家住,绝对不用害怕。人命关天,你一句话可是能救我们小少爷,他才那么大的孩子,您也不想他被人冤枉入狱被杀吧?”
贾老汉的妻子听了,有些着急,催促道:“你若是知道什么就说啊,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贾老汉没好气地瞪了眼妻子,冷哼一声:“咱们穷苦人家,哪敢掺和你们大户人家的事,万一牵连到咱们,说不好就会如何。”
“老丈若不放心,我们听了消息,没查清楚之前绝对不会打扰您,也不会让您去公堂,我还可以发誓,楚家绝对不会亏待你,否则便让我天打雷劈!”
话说到这份上,今日又被人听到了消息,贾老汉知道是不得不说了,现在说好歹还能得到点好处,若是不说,只怕还要得罪了楚家。
这楚家大小姐把他的担心都说了,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对的了。
“你们进来吧。”
贾老汉转身进了厅堂,把油灯挑亮,妇人提了壶凉茶来待客。
“楚小姐,此事不是老汉我不说,只是我即便这说了,怕也帮不了什么忙。”
“没关系,其实你提供的消息很有价值了,起码这能证明此事还有别的可能。”
贾老汉这才犹豫了一下说道:“具体你们都知道了,的确,那天中午时,我在洒扫蒙学的校舍,当时打扫到茅房附近时,有个陌生男人进去如厕,我并未注意,过了一会秦默从茅房出来,那男人也正好出来,两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秦默被撞得摔倒在地,那男人拔腿就跑了。”
楚惜情深吸口气,双目炯亮:“秦默当时被撞伤了吗?”
“撞伤没撞伤我不知道,但我看他跌倒在地叫痛,可是一会就起来了,还骂了那男人半天。因为这秦家的小少爷很是蛮横,我不敢去扶,就没出来,当时也没当回事。谁知道下午就听说这小少爷出事了,我还吓了一跳,后来听说楚家的小少爷上午跟他打架打死了他,证据确凿,我就不清楚这是不是有关系。”
旁边梅香激动起来:“肯定是有关系,一定是那个男人做的,我们小少爷才十一岁,怎么能打死人?老丈你可曾看清那个人的模样?”
“不曾看清,他来去匆匆,我当时也只看到个背影大概,约莫看着三十多岁样子,体格健壮,穿一身蓝布直缀,头上戴着黑色网巾,看起来就像是来蒙学看人的读书人。至于他长相我却是未看到。”
楚惜情有些失望,但心中还是颇为激动。
她没想到竟然从贾老汉这里得到这么一个好消息。
这一切都太有问题了。
怎么刚巧就有个男人撞了秦默,之后秦默就出事了。
楚原的力气不足以杀人,楚惜情很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虽然贾老汉只是提供了一个大概的线索,脸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但说不定接下来官府去查,通过这个线索顺藤摸瓜能找到答案!
“楚小姐,这事儿可难找,毕竟我没有看到人的长相,这要去找是大海捞针呐,老汉我一不想惹麻烦,二不吃官司,所以此事我也就没提。”
楚惜情颔首,“我明白您的顾忌。这次老丈给的线索已经帮了我们楚家的大忙了。”
楚惜情又仔细问了几句,实在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之后,她才起身让梅香留下一个荷包,里面现放了一百两银子。
“等我回去禀报父亲,再送酬劳过来,如果我弟弟能因此沉冤得雪,我们楚家还有大谢。”
“不用了,真的,我只是给了个消息,哪用得着这么多银子――”
“老丈不必再多说了。我这就先回府去了。”楚惜情想立刻回去把消息告诉楚旭,如果真的想查出来,还必须靠官府和楚家的力量,她一个人毕竟能查询的范围太小了。
楚惜情急匆匆从贾老汉家出来,此刻雨已经小了很多,不复之前的狂暴,变成了蒙蒙细雨。
楚惜情仰头看着外面黑蒙蒙的天空,白瓷般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老天爷,如果这一次你真的帮忙,那我天天跪拜祈祷供奉香火!
一行人又乘马车回楚家,这时候的心情和来时又已经是天翻地覆。
“谢天谢地,这次说不定真的可以救小少爷啦。”梅香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楚惜情双目凝起雾水,楚原,这次我一定要救你!
马车在蒙蒙细雨中转入了府河大街,不久之后,两道黑衣身影飘然出现,看了眼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悄然离去。
不多时,这两人出现在一座警卫森严的宅邸之中。
宅邸守卫森严,西厢房专门划出了片似乎养鸽子的鸽房,还有些来往匆匆脚步无声的人出入其中。
两人到门前回了消息,很快便得到了上官的接见。
陈风面无表情地看密信,见两人回来,抬眼看去。
“大人,方才楚家小姐去城隍庙后街见了蒙学洒扫的贾老汉。”
“我们探听到重要消息。”
两个黑衣人一板一眼地说着消息。
无声无息!
若是楚惜情在,此刻一定大惊失色。
因为大概她也没想到,就在她和赵老汉说话的时候,居然有人就在旁边偷听而他们却完全不知。
陈风眸光一闪,“很好,你们两个都有功。你,甲一继续跟踪楚小姐,甲二跟我去见侯爷。”
甲一闻言很快退下,甲二便跟着陈风一道去书房见顾渊。
刚刚一场大雨过后,院子里还有草木泥土的清香,顾渊没有批阅公文,正在窗户前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负手而立,身上玄黑云纹的直缀带着几分黑沉沉的光芒,在烛光下显得几分寂寥。
“都督,要事回禀。”
“进来。”
陈风带着甲二进得书房,站定:“刚刚楚小姐冒雨出门去见人。”
顾渊转过头看向陈风,眉峰扬起,双目陡然凌厉起来,带着几分冷凝:“与我何干?”
她就算冒雨跟人私奔,他也不关心了!
陈风没理会他的话,一板一眼地道:“是关于楚原的事有新线索,或者可以翻案。是侯爷说他是你的徒弟,你要查清楚。”
顾渊眸光森冷,盯着陈风看了许久,半晌,才唇瓣开阖:“说!”
甲二这才恭敬地回了刚刚得到的消息。
顾渊听了消息,眸中幽光闪烁,他没有立刻下令如何,只是转头看着黑沉沉的夜幕,神色晦暗不定。
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注意,下着暴雨,她还跑出来去找人,也不管她一个女人危险不危险!
楚家的男人都死了不成,要她去问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