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人?早就不该让他去学武,如今学得一身毛病,逞勇斗狠,否则哪有这么回事!”楚旭想起这事心中就有气。
对顾渊也颇有微词。
若非顾渊的威名太甚,他恐怕还要给他难看呢。
看看把他好好的儿子给教成什么样子了。
楚惜情握拳,她深吸口气才能忍住心中翻滚的怒气。
还在推卸责任,埋怨这些如今有用吗?
怪顾渊?
可是她又该去怪谁?
楚原又该去怪谁?
“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想今天再去蒙学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也说不定。”
楚惜情说着,“而且,爹,我希望你能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希望你想想怎么保住楚原的命,他还小,还有将来,我不想他的将来因为一个无法确定的杀人命案而毁掉。”
楚旭冷着脸,“那是我儿子,还用你教。你给我好好呆着,别再到处惹是生非了!”
“好了!你这当爹的如今不去想解决问题,却在那说个不停作甚?好了,该怎么做,你也该有个主意,他们秦家厉害,咱们楚家莫非就是好惹的,上面就没有人了?他家能搬出信王,咱们就没有太子撑腰?到底是你儿子重要还是别的事情重要?”
老太太发火了,楚旭忙赔笑,不敢再说下去。
旁边楚敬说道:“大哥,惜情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楚原的性命。毕竟这事情也不能算是证据确凿,楚原还是孩童,此事也可以有商量的余地。并非说他们要如何就如何。”
“对啊,这事是怎么回事还不好说呢。要我说啊,楚原说不准就是冤枉的。这事儿也真是蹊跷了,怎么这么巧赶在这时候出事――”
卢氏的话提醒了楚惜情。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呢?
难道真的就是巧合吗?
只是因为口角之争?
可是为何秦默会死?
楚惜情想着秦默的尸身如今还停放在衙门,那边也许还能发现一些问题也未可知。
只是她并不懂得如何检验尸体,这方面只能寄望于找到一些经验丰富的老仵作。
“爹,我看还是想法子找找仵作吧,若是找到些经验丰富的,或者再从秦默那查查,也许能查出些什么来。”
“这些不用你来说。我自找了人。”楚旭冷声道。
楚惜情这才道:“爹也辛苦了,只是涉及到弟弟,难免要重视些才行,不然的话,我真的不敢想他会如何。”
楚家人都在为楚原而担忧,而秦家那边也是挂起了灵幡。
秦家老太爷一早就在呼号,秦家四爷和一些叔伯兄弟都在劝他。
“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我非要那小儿替我孙儿偿命不可!”老太爷红着眼睛恶狠狠地道。
死了最疼爱的孙儿,对他而言犹如刀割,而且现在孙儿尸体还在衙门弄不回来,想起来就让他心痛如绞。
秦家几个兄弟纷纷赞同。
“三叔,你老说得没错,咱们当然不能这么算了。四哥,你不是说写信快马送去京城了吗?二哥在京兆尹做同知,他管不管他侄儿的事?大哥还在外做知府,也得赶紧通知他,那毕竟是他儿子。”
“我已经使人用驿站加用的八百里加急连夜送信过去,从咱们这里到京城还要不了多久。二哥那里肯定会想办法的,只要妹妹知道此事,她一定不会不管的。信王那里我不信他就放任楚家如此欺负我们。”
“就是,那也算是信王的侄儿,他莫非不管?”旁边秦家的兄弟们议论纷纷。
“只是那刘孟郊跟那个楚旭都是太子的人,万一他要包庇,可如何是好?”
秦四爷冷笑一声,“我看他敢,他要真敢这么做,明儿个咱们就把状子告到京城去,告他草菅人命官官相护,我看他这官儿也做到头了,连带那个楚旭也别想好!”
“对,四哥说的没错,我看那刘孟郊就是想拖延,咱们去闹他一闹,京城那边也再催一催,就不信他敢再继续拖下去。”
秦家一众人沸反盈天,于是上午便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去往知府衙门。
这一行人气势汹汹而来,差点没把知府衙门给掀翻了。
刘孟郊昨日也折腾了整日,晚上还找了几个仵作再来看,却也没看出什么来。
这一早起来,秦家的人便在外面吵闹不休,刘孟郊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不已。
外面秦家众人叫嚷着要他伸冤,不停地诉说他们秦家秦默死的有多惨,还是被山阴名门望族楚家的公子给打死的。
外面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秦家才回绍兴不久,发迹也不过这几年的事情,许多事情百姓并不清楚,更不知道秦家背后的势力,他们只知道楚家是名门望族。
知道楚家出过很多高官,如今打死了人没人管,人家苦主来闹腾了。
刘知府见此情形,不能再躲下去,连忙叫人升堂。
“肃静!秦少德,你如何喧哗府衙,莫非不知此地是朝廷重地?”
“哼,知府大人,在下也是为了伸张正义。如今我侄儿惨死,尸体还在官府不得安宁,今日我们便是来把他接回家的。大人,该查的您也该查清楚了吧?”
秦四爷说道。
知府脸色难看起来,“官家办案,容得你胡言乱语?”
秦四爷却并不畏惧,喊道:“知府大人,请你秉公断案,我知道您是畏惧楚家不敢放开手脚,所以才拖延办案。但是知府大人,这满城的百姓不容欺,上天可看着呢!”
“对,秉公断案,这案子罪证确凿,还有什么可以审问的,我看现在就该结案。”
这公堂顿时喧闹个不停。
刘知府大怒,惊堂木拍下,衙役们水火棍一敲,整个公堂慢慢地肃静下来。
“本府秉公断案,并无任何欺瞒于人的举动,此案昨日案发,到如今情形还未曾完全查明,怎么能轻易断案?尸体不发还,要等结案再说。”
“我苦命的孙儿啊,被人打死还不得安宁!”
秦家太爷哭闹不休。
外面百姓纷纷议论,刘知府有些受不住,干脆退堂了。
“大人,这样不行啊,外面秦家的人还在闹着。”
师爷从外面进来,擦了擦汗。
这七月初了,天气本就炎热,而外面喧闹不休,师爷出去一番交涉差点被人拉扯了衣服,进来时还满面发白。
“秦家这群蛮子,太凶悍了。仗着信王在背后居然敢咆哮公堂,简直岂有此理!”
刘知府气道。
“如今的情形大人也清楚,我看这案子想翻案只怕是难,该查的也查了,那楚家的小少爷也摆脱不了嫌疑。说不是他打的,没人能作证,何况还全是他的证据。”
“唉,若是旁人便罢了,偏偏是楚旭的儿子,此事不能不管。”
“大人,这事您虽然是想管,但也要看情形。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最多说说情罢了,还能怎么办呢?”
“要等京城那边的消息再看看怎么做。”刘孟郊谨慎地说道。
“是,若是没有办法,也只能说是尽量保住那孩子的性命了。出了这样的事,能保住命不错了。别的不要再想。说句犯忌讳的话,说不准将来大赦天下……”
师爷的话让刘孟郊一惊,忙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话休要再说,被人听到可了不得。”
师爷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他们说的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到时候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徒,都有机会出狱。
兴许等不了多久楚原就能出狱呢?
当然这前提是保住性命,楚原是幼童,失误致死人命,也未必就一定得死。
刘孟郊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一边打发了秦家的人,允诺尽快断案。
秦家也没有再继续闹下去,毕竟惹恼了知府,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
双方都在等着京城的消息,而此刻京城也同样是波云诡谲。
楚惜情和梅香红玉去了蒙学。
蒙学本就距离楚家极近,楚惜情几步便到了。
今日的蒙学人少了许多,因为昨日发生命案,导致一些学生没有来上课。
秦默死亡的教室现在因为还未结案还在封锁,课程转到其他教室上了。
楚惜情在蒙学走了一遭,这蒙学平日里有夫子住宿,多是考不中的秀才,也只能教教幼童入蒙,只因为蒙学的教授朱先颇有名气,才有许多学子。
有负责洒扫的赵老汉和负责学生食堂的两个厨子和几个帮佣的粗使婆子。
这些人昨日便都被询问了一番,今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都说了,平日这蒙学来往人也杂,也看不出什么来。”
几人都是摇头。
楚惜情不甘心,她又询问了一遍仍然没能问出什么。
秦默上完课中午吃饭,吃完饭去如厕,然后回来,中间似乎也没有如何。
“他一直跟张家兄弟要好,你去问他们去就是。”楚原的好友说道。
楚惜情深吸口气,正愁眉不展,见到张泰和张宗张莱三个眉飞色舞地边走边笑。
“这下以后不用看到那小子了!”
张莱大声嘲笑着。
“对,谁让他干蠢事呢。真没想到啊,秦默就被他这么打死了,奇怪,中午看到他还好好的。”
“对啊。难道那小子真的那么大的力气不成。”
三人正说笑,看到楚惜情,脸色都一变就想走开。
楚惜情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面色冷凝。
“表姐,你拦住我们干嘛?楚原的事可跟我们没关系。”张泰哼了一声。
楚惜情冷冷一笑:“是吗,那到底是谁跟秦默一起嘲笑我然后让楚原怒不可遏的?秦家恐怕还不知道你们怂恿他们的孙子跟楚原打架吧?”
张泰脸色大变,“这,这不关我们的事!打架是他自己的事!”
“是吗?我看他们可未必这么认为。”楚惜情目光扫过几个少年,见他们一个个都有些惴惴不安,张宗更是叫道:“关我们什么事呀,哼,他们本来就有旧怨,又不是第一次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