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别人就该乖乖地躺平任她欺辱一般,若是别人做了反抗甚至对付她的事,那就是别人的错,丝毫不会反省是不是自己的错。
只是楚惜情不是从前的楚惜情,她是不会任凭张氏欺负而不反抗的。
待片刻刘氏来了,张氏忙上前焦急地抓住刘氏询问:“怎样,越哥儿如何了?”
刘氏见小姑子嘴巴都起了水泡,明显是焦急上火,担忧地道:“你也别太着急了,我瞧着是起了痘症没错,不过情形尚算好的,说起之前你倒也知道我那老二,便是得了痘症没的,唉,那才是凶险呢。”
张氏听刘氏这番话顿时心情好了许多,只是恨声道:“都怪那楚惜情,我定不能这么算了。”
“妹妹,不是我说你,这次你做的的确失算了,如何也不能拿越哥儿来――”
“我并不是本意如此,只是惜颜那丫头做事不管不顾,没想到真的让越哥儿掉进池塘,我本来不是这么打算的,是我失算了,那个死丫头,现在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一点也不像我的女儿,这次若是越哥儿出什么事,看我怎么修理她!”
张氏想起这不孝的儿女便头痛至极。
儿子在她眼里才是最重要的,楚惜颜没听她的劝告非得跟朱昂搅合到一起,她早就不满,偏偏那丫头是一意孤行,明明不是没有好的选择,何必为了个朱昂跟楚惜情争风吃醋,真是愚蠢。
张氏简直不愿去想楚惜颜的事。
现如今她将要嫁去朱家,只是张氏不是愚昧之人,她自然看得出朱家的不情不愿,是以,她一定会在嫁妆上好好准备,现如今楚惜颜既然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只能嫁过去。
“大嫂,我请你寻的宫里的上等养颜膏可寻到么?”
刘氏蹙眉道:“倒是寻了,只那等东西如此珍贵,不是寻常就能得到,也是我表姐从她那嫁进宫里的远房表妹那得到的一盒,我花了重金买到的,听说是疗伤奇药,惜颜若是用了说不定脸就能好了。”
张氏点头道:“如此便好,这丫头真是让我无法,偏生是我女儿,只能让她尽量过得好些罢。”
若是楚惜颜容貌恢复了,好歹可以过正常的日子,张氏这是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
“要等些日子从京城带回来,惜颜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
“哪家人如今哪里管我如何去想?大嫂,越哥儿那里劳烦你看着些,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不紧着。还有,惜颜的嫁妆,我不能回去操持,也要大嫂操持,不然的话,那家人不知道如何苛待我女儿呢。况且,没人在那也不行。”
张氏眸光闪烁,眼中冷厉一闪而过。
楚惜情,你以为就这么算了?
没这么简单,这次我要让你们这对姐弟吃不了兜着走!
刘氏跟张氏说了半天的话这才离开回家,晚上夫妻二人歇了,刘氏跟丈夫说起今日的事。
“那你便多操持些,如今我那外甥病着无人照看,只能你这个舅妈多担待。”张家大老爷闻言便道。
刘氏却不甚乐意,“如此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看那楚家真真不乐意让妹妹回去。”
张大老爷闻言嗤笑一声:“妇人之见,那楚惜情早晚出嫁,楚旭早晚还要回京做官,家中主母长期在庵堂是何道理?哼,等那楚惜情出嫁了,就不信还管得了娘家的事。”
“啊,难道还要等那么久?”
“这只是说最坏的情况,她楚家当我张家是吃素的不成?”
张大老爷想得很好。
刘氏听了这话想想也是:“没错,到时候我们家再说些话,他们还是要接回妹妹的。妹夫那里去了京城,家中谁来操持,莫非指望那个庶子娶的女人,老太太就放心了?”
张家夫妇想得好,于是接下来几日,张家大夫人刘氏便频繁见于楚府,都是为了来探望楚越的。
张家跟楚家并未闹翻,也不可能阻止刘氏。
楚越在第三日高烧厉害起来,楚惜情来探望,见他唇瓣指甲泛紫色,高热还不停喊头痛,皮肤下更有些出血点,浑身战栗的样子不由想起医书中说的话来,脸色微变。
不会是因为病毒感染了脑炎吧?
这下可麻烦了。
药婆婆见状,也是脸色凝重,跟旁边的郎中商量许久,“现在的情形是病入里,白虎汤清营汤加减。”
楚惜情也懂些药理,现在在这里没有西医的药,只能靠中药治疗,药效怕就慢些。
现在的情形也只能听天由命。
幸而那楚越似乎真真命大,吃了药起了作用,烧退了下去,渐渐好转了,直到了第五日,身上的水痘也开始有结痂的迹象了,能吃饭了。
一家人被楚越的病折腾的都没有心情,现在渐渐好了许多,都放心了。
“越哥儿,你好好养病,不要再做什么傻事了。”药婆婆在旁边慈爱地摸摸楚越的脑袋:“若是出了什么事,谁会为你担心呢?这些日子谁时常陪着你?”
楚越低着头没说话。
这小子素来被张氏惯坏了,张氏不在,他闹腾了几回,但没有张氏谁又会在意他。
这次听二姐说有办法让娘亲回来他便答应了,可是他生病病得这么厉害,却还是没见娘亲和姐姐来看他,这让这孩子受了不小的打击,情绪十分沮丧。
“我不会了。”他绞着被子低声说着,说着觉得自己的嘴巴似乎总有些不太舒服。
他摸了摸嘴巴:“药婆婆,我的嘴是不是坏了,怎么不舒服呢?”
药婆婆闻言抬起他的小脑袋仔细观察,顿时便发现楚越的嘴巴有些歪了,且歪的不少。
她略蹙了蹙眉,想了想道:“没事,婆婆给你扎针就好。”
看来这是大脑炎后遗症,明显楚越有些嘴歪眼斜。
药婆婆给楚越扎了会针,心道若是这般,说不准他这毛病好不了。
等楚惜情来了,药婆婆把情形一说,她不由有些惊讶。
“会这样?”她没想到水痘也会引起脑炎,毕竟对前世的她来说这些太遥远了。
“嗯,我先看看扎针行不行,如果能的话那最好,不然的话也只能另请高明。”
“大姐,我来看弟弟了,他好些了吗?”外面楚惜梦的声音传来。
楚惜情跟药婆婆低声说了几句,这才出门见楚惜梦。
“烧都退了,也开始结痂了,很快就没事了,只要好好静养便是。你来的正好,不然我还得去找你。朱昂今日出门,在太白楼喝酒,我待会让人带你出去。你想不想去?”
楚惜梦一怔,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那,那――”她瞥了眼屋里,懦懦道:“弟弟还病着呢。”
楚惜情好笑,病重时也未见你来,如今倒一副姐弟情深模样,演给谁看呢?
“无妨,回来再看他就是。错过今日可就不好说了,前几日他都被关在家里,今日才得出门,真可怜啊,一个人喝闷酒,当真需要个解语花呢。”楚惜情语气里的嘲讽只有自己明白。
楚惜梦雀跃道:“那,那我就――”
“去我那,我会让梅香安排人送你从后门出去,傍晚回来,别人只会认为你是在我那,不会怀疑。”
楚惜梦双目发亮,她矜持了片刻便答应了。
楚惜情眼中满是戏谑,楚惜颜若是知道她的好妹妹跟她未来的丈夫搞在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梅香,你去安排,务必让她好好出去好好回来。”
梅香撇撇嘴:“小姐真要这么做啊?”
“戏怎么能不看?去吧。”
梅香这才回去帮楚惜梦换了衣服,梳妆打扮好了,披上斗篷,从后院出门,如今楚惜情掌握了楚家,出门更容易了。
因为楚惜梦腿不方便,梅香便雇了轿子一路送了她去太白楼。
太白楼前正有守着的小厮朱儿,见梅香忙上前讨喜:“好姐姐,我都守了好一会子了,那公子还在里面呢。”
梅香笑道:“干得好,拿着吧,赏你的。”
朱儿忙喜笑颜开地接了赏钱,这才道:“那朱少爷在太白楼梅字雅间一个人喝闷酒,他那小厮我跟他说了几句话,正是无聊,我打听到那公子这几日被关在家中逼婚,本是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答应,如今心中苦闷,这才一个人耍子。”
楚惜梦是戴了帷帽,小厮也不知她是谁,闻听此言心中心疼。
“朱大哥真是可怜。”楚惜梦心想着,便听梅香道:“你去把那小厮拉下来喝酒,我上去片刻即回,你把那小厮拉着喝醉最好。”
“好嘞。这个我最擅长。”朱儿眉飞色舞地跑进去,不一时便看到他拉了个小厮在楼下大厅吃酒,也无人管楼上的朱昂了。
那朱家小厮也是大胆,朱昂心情不好一个人喝闷酒,也懒得理会一个小厮。
这会子他正在太白楼的梅字雅间中一个人自斟自饮。
屋中悬挂着疏影横斜的梅花一幅,案几桌椅皆取梅花形状,分外别致,屋中角落一只高脚寒梅怒放的梅瓶幽然绽放着梅香,不似真梅胜似真梅。
朱昂却无心欣赏这雅致情形,见四周风景,窗外人潮涌涌,偏偏他是满腹心事,心中苦闷至极。
他回到家中跟父亲完全交代了楚家的事,为此被父亲打了一顿家法,到底朱家也不乐意娶楚惜颜,想着拒绝,只是却不容得他们拒绝楚家却是逼着他们同意。
若是不同意,楚家就要拿撕破脸拿此事坏了朱昂的名声,让他不得科举。
朱昂的父亲考虑儿子的前程,最后还是决定娶楚惜颜,哪怕朱昂再反对也是无用。
甚至为此朱昂还被关了禁闭。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朱昂不耐烦地呵斥:“谁?”
“朱大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一道少女娇憨惊喜的声音响起。
朱昂愣了一下,回眸一看,便见到一个娇俏灵动的少女在门前盈盈笑着,恰似那绚烂的彩虹照亮了他阴暗的心情。
楚惜梦着鹅黄折枝鹤望兰花的对襟褙子,立领的水粉衫子,腰间系带盈盈打了个宫绦,垂着罗樱,一袭水粉八幅湘女裙,身上披着浅绿绣绿萼梅花的刻丝披风,盈盈好似湘女浮波,纤纤仿佛春风抚槛,雅致,青春,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