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情自己纠结了一会子,眸光变幻,许久之后,她闷声幽幽地呢喃起来:“顾渊,不要辜负我……”
“你相信我么?”他听到了她的呢喃,认真地问。
楚惜情抬头看他,他的目光如此真诚,透着执着,透着深深的情意,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信你。”
“好,情儿,既然信我,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不会辜负你,背叛你。”
楚惜情嗯了一声,脸上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君不负我,定不负君。”
“不会让你有那一天的,不然的话――”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我的小情儿定是要哭鼻子了。”
楚惜情睨了他一眼,偏偏美人含笑,似嗔似喜,眉目流转间多了几分妩媚,顾渊看得心动,低头吻了一下。
月白风缓,天高云淡,她偎依在他怀中,望着头顶皎洁的明月已经往西坠去,府河上璀璨的灯火也渐渐有些暗淡下来,夜色已深,只有流水潺潺的声音,此刻静谧空灵。
楚惜情有些困倦,昏昏欲睡,在他怀里安眠着,四周静谧的夜风,浅浅的流水,无垠的月光都仿佛离她远了,只剩下他的心跳与她的,渐渐相合,成了一个频率。
顾渊敛眉看着她娇憨的样子,低敛的眼睛里潜藏着如水的流光,这月色空里流霜,斯时静好,一瞬间,他只希望此刻永恒。
他没有太多悲春伤秋的情绪,此刻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也只是心中默默地决定以后好好保护她,珍爱她。
这样一个夜,似乎是让人平静的。
顾渊低头抱起她回到船舱,正想着是不是现在送她回去,还是多留片刻,这时,船头忽然传来了熟悉的三长两短的叩击声。
顾渊本来带着眷恋的目光陡然间凌厉起来,他看了看外面,放下楚惜情走了出去。
月色中船尾正有个黑衣人停在那里,见到顾渊,低声道:“都督,属下有要事禀报,是皇上那里――”
顾渊看了看四周,蹙眉道:“你等等。”
说罢,他回身抱起楚惜情,让船家把这画舫给开到了岸边,随即上了岸。
楚惜情被这么一折腾有些清醒过来,只是还有些迷糊,嘀咕道:“唔,这是去哪?”
顾渊抱着她上了马,温柔地轻声道:“送你回家。夜深了。”
楚惜情揉了揉眼睛,感觉到马儿前进的颠簸,迷糊了应了,爱困地闭上眼睛。
回去的时候这圆月已经渐渐西斜了,夜色更是静谧,此刻整个城市都已经安眠,没有什么人还在大街上行走。
偶尔只有一些打更的更夫在街头巷尾行走,见到这一骑奔马十分惊讶。
还好是夜里没人看得到他们的模样,不然的话可是要非议一番了。
顾渊一路送了楚惜情回了楚家,等把她送回湘园时,楚惜情才半醒过来。
“你要走了?”
顾渊揉了揉她的乌发,点头道:“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你睡吧。”
楚惜情一时有些不舍,这样美好的时光却是过得很快,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却是又要分别了。
“好吧。”她上前给她整了整衣服,“小心点,我――我等你。”
顾渊看着她美眸闪烁羞臊的样子,心中忍不住爱怜,紧紧抱了抱她,才道:“乖,等我回来提亲。”
楚惜情睨了他一眼,推了推他:“好啦,快走吧,真的不早了――”
顾渊想到外面的陈风,也就没再多逗留下去,告别了心爱的人儿,离开了楚家。
楚惜情着实有些困了,解了衣裳之后随意放了便裹了被子睡了。
顾渊却是有事情待办。
等他从楚家出来,停在小巷里,才神色严峻起来。
“回家再说吧。”
陈风也是表情冷峻,二人默默回了府河大街的顾宅。
到了书房掌了灯,顾渊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陈风取出一封秘折递给顾渊,“都督,请接旨,这是皇上通过黑衣卫给您的密旨。”
顾渊神色严肃,闻言也是有些惊讶,看陈风的模样,恐怕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接了密旨,打开一看,面色从开始的惊诧最后越发冷峻和严肃,等看完了密旨,他不由得蹙眉。
“这件事是否是真的尚不知晓,若是传了出去,却是不妥。怪不得皇上要这么隐秘。”
陈风显然是知道其中详情,冷声道:“都督,黑衣卫那边的说法是他们也会派人来协助您,既然这样,只怕接下来您的空闲都要被此事占据,而且必须尽快完成此事,还不能让城里城外的人察觉。”
顾渊点头:“此事重要。我便和你一道去查看。”
陈风忽然停顿了片刻,怪异地说:“都督,只是接下来的事,希望您能接受。”
他又拿出一封秘折来递给顾渊。
顾渊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小子今天出奇的怪异,可是等他看完了内容,顾渊自己也被震惊到了。
“开什么玩笑!皇上难道不知道我的为人,如何会做出这种事?”
顾渊看着那上面的内容,一瞬间只觉得无话可说。
陈风古怪地说:“这就是派来的人。”
顾渊揉了揉眉心,他丢下上面的密旨,冷静地思考了片刻,才道:“既然如此,明早我们就去查探清楚,然后调派兵马过去,当做是一次训练。”
他想起今晚的事,跟楚惜情原本说好了要去她家提亲的事,现在看来只能暂时延缓下去了。
陈风看着他的表情,虽然此刻顾渊的脸色显得平静,但是陈风还是能从其中感觉得到他的不耐。
陈风可是今晚看到顾渊抱着楚惜情的人,心知肚明他的心思,现在偏偏被推了这么一桩事来,也着实是高兴不起来的。
“都督不用担心,等事情解决了,若是真的,可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也可尽早回金陵了。”
顾渊淡淡道:“我自有主张。”
罢了,楚惜情那边,现在只能食言了。
陛下啊陛下,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顾渊本来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若非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太过重要了,顾渊甚至都不想管这件事,现在只是希望真的有发现,否则的话,他可真要想杀人了。
楚惜情那边,还是得让人送消息才行,别再让她误会了才是。
顾渊想着接下来的安排,一时之间也是失眠了。
天色才刚刚亮起来,他就跟陈风一道,带上一队亲兵出了城门,往郊外驶去。
一路出了二十多里地,才在郊外一片丘陵山坡上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接下来估计我们都要暂时留在这里了。”
顾渊听着陈风的解释,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皱眉道:“这边并不适宜驻兵训练。”
“是,只是现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借口了。”
“你说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顾渊想到信上面说的事情和人,一时之间也有些头疼,感觉到很是无语。
他只希望这件事是真的,否则的话,如此耽误了他的时间和事情,最后他可能真的会想把这里给毁得一干二净。
“希望他们真的有本事。”
就在顾渊在郊外查看地形的时候,楚惜情却是在家中哼着歌儿,盘算着今天待会是不是顾渊会来提亲的事。
她谁也没告诉,心中想着自己的主意,一早看谁都是笑眯眯的模样,让旁边的梅香等人忍不住想笑,一个个交换目光,表情都是奇怪得很。
“姑娘,今天有什么好事么?”
梅香笑嘻嘻地打趣问着。
楚惜情嗔道:“有啊,我身体好了,不是好事吗?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梅香贼兮兮地说:“奴婢总觉得今天是不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楚惜情剜了她一眼,只是笑道:“行了,都去做事去,怎么,看来是我这个做小姐的平日里惯着你们了。”
梅香掩嘴直笑,只是楚惜情却不肯说。
万一顾渊要是没来,那不是惹人笑话了?
楚惜情心情颇好地去请安,然后处理家事,安排人事,楚惜莲和楚惜兰都看得出她今日很有些特别,纷纷追问。
“我有什么喜事,大抵只是这两日病好了罢了。”
楚惜莲跟楚惜兰因为之前的事情,都被楚惜情给牵扯进去,彼此之间的关系更是亲密了许多。
楚惜莲心想,莫非是因为大夫人和二姐倒霉了,大姐才这般高兴?
楚惜兰也是脸上带笑,幸灾乐祸地说:“啧啧,大姐你不知道啊,那边楚惜颜在那闹腾呢,被打了一顿板子回去还不老实,祖母那让她闭门思过,也不让人理她。她自己个发脾气砸东西,最后干脆祖母让人把伺候的人都撤了,除了丫鬟给她送一日三餐,外带上药,也就没人理她了。这两天,那边可热闹了!”
这些事楚惜情都清楚,只是她的心思都被顾渊给占据了,对楚惜颜和张氏那边的事,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楚惜莲蹙眉道:“看来这回祖母是下了心要整治二姐了。如今家里也是乱的很。伯母那里――”
楚惜情叹道:“可不是么,眉春那丫头不是现在小产了,听说祖母要让人送她到庄子里去养病了,不能留在家里。”
楚惜兰不以为然,她自己的娘是姨娘,李姨娘那里对眉春自然也是不待见,恨不得把她弄走,幸好眉春脸毁了,李姨娘吹了不少枕头风,而这时候的楚旭其实也早就不经心了。
眉春再漂亮,脸都毁了,对他这种男人来说,孩子没了脸也毁了,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送人去乡下更是完全没有压力。
楚惜情早知道自己父亲的薄情,根本不意外此事。
相比较而言,顾渊真的是个万人难寻的好男人了。
眉春想算计她,楚惜情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同情,自找的,在这楚家,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有多大的名利心就得承受失败的可怕。
“表姐!”吴倩倩从外面进来,一身白底兰花遍地金的褙子,梅红忍冬纹梅竹镧边的月华裙,乌发挽了个纂儿,斜插着珍珠凤嘴钗,笑吟吟地进来,声如银铃,很是惹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