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哭耗子假慈悲。”她哼了一声,转身转动了轮椅。
“来人,送五小姐回去。”楚惜情一声令下,便有两个婆子过去推轮椅去了。
吴倩倩好奇地问:“那是五姐姐,我好像听娘提起过,她是天生残疾,以前好像都没怎么见过她呢。”
“是啊,五妹的性格有些古怪,倩倩别见怪。”
吴倩倩忙道:“怎么会呢,五姐姐好可怜啊,我能去看她吗?”
“妹妹还是别去了,她那不一定欢迎你的。”楚惜忧不阴不阳地说道。
“这怎么说?”
“你去说不准要被她赶出来的。”
楚惜情略带责备地看了楚惜忧一眼:“好了,五妹都够可怜了,就别再说这个了。”
楚惜忧撇撇嘴,拉着吴倩倩热情地介绍周围的景致。
楚惜情脚不能行走太远,梅香便叫了人抬了软轿来。
“大表姐脚怎么了?之前我就觉得你脚上不怎么对劲。”吴倩倩忙过来问。
“没什么,这不是前几天去会稽山进香么,偏偏我不小心崴着脚了,所幸没有伤着骨头,却也要养几日才好,走不得多远的路。”
“都怪我,竟是没注意到。大表姐,要不我送你回湘园去?”
“那不用了吧,大姐,时候不早了,该是晚饭时分了,还是先回荣寿堂,等晚饭后姐姐再回湘园去,也免得来回奔波了。”楚惜忧道。
“是啊,大姐,你的脚还是不能多走动。”楚惜莲也说。
“嗯,我也没打算这就回湘园,先回荣寿堂吧,我这脚也真是,偏赶上这时候出事。”楚惜情一提起此事就想起顾渊来,提起他就心中怪异,气不打一处来。
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跟那人命中犯克,怎么每次遇到他,她似乎都得出点事呢?
难道他就是她的克星不成?
这么想着,姐妹几个又回转了荣寿堂,吴倩倩过来亲自扶着楚惜情到了西厢房坐下,又看了看她脚踝,“可怜见的,我以前也崴过一次脚,可是真真的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呢,好在表姐这伤并不严重。”
“先不忙这个。”楚惜情说着看了梅香一眼,梅香便从这房间里的立柜里取了一个木雕玫瑰花的匣子来:“这个是我家自家店里产的玫瑰露,玫瑰霜,玫瑰膏,还有些蔷薇露,表妹来,没什么可送的,且送这些子给表妹和姑妈当个玩意儿。”
“真漂亮呢,我瞧瞧是什么样子――”
吴倩倩好奇地打开来,见到包装精美的瓷瓶便是喜欢了,打开蔷薇露看了,惊喜道:“比我们家用的要纯净呢,好香,好姐姐,你们家的店卖的东西倒是好。”
说罢一一试了,欢喜不尽。
“这些东西几个姐妹都有,不过是些小玩意儿,你喜欢就好。”
楚惜兰快嘴,咂舌道:“这些可不是小玩意儿,怎么也得值个一百两银子吧,倩倩你不知道,这东西在绍兴都卖断货了,有价无市,这可是大姐特意留出来的。”
“啊,怎么这么贵?也是了,这东西倒比我以前见过的好多了呢,用着一点都不油腻。”
吴倩倩有些惊讶这价格,本来物价也就不贵,普通人家一年十几两银子就能过活,上百两银子就算是在他们吴家也不能说就是小钱了。
楚惜忧心里也眼热,楚惜情倒是说过分她一部分嫁妆的事,楚惜忧当然不敢说把这店分去,但是也想着是不是能分点股份过去的想法,就算只占一成也是好的啊。
但是她可不好意思开口提,毕竟自家也没有帮楚惜情什么大忙,凭什么就要分人家的嫁妆出去?
楚惜情一抬眼看到楚惜忧的眼神,就觉得腻歪,心想,这还没见到什么利益呢就想分我的钱,哪那么容易的事?
心里盘算一番,按理说柳氏那里也是该有些结果的时候了。
嘴角带笑,也就不再理会楚惜忧那的眼神了。
“谢谢表姐,这回来,我也给表哥表妹也都带了礼物的,秋纹,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
吴倩倩这么一说,几个女孩儿也是坐不住了,纷纷掏出东西送她。
荷包里放的打赏人的银锞子是不能送的,有些送的是荷包,有些送的是自己做的东西,还有的给的是簪子之类的,但都不如楚惜情的贵重。
吴倩倩的父亲吴岳原先几年在福建任按察使,今年才调到了金陵京城任户部右侍郎,家里也是颇有家资,准备的东西便都是金陵时兴的一些物件。
有用上等雨花石做的手串,也有用金陵世家秘法调制的香珠,每个人都准备了,倒也不厚此薄彼。
楚惜情选了串雨花石做的手串,拿在手中把玩着,虽然岁月荏苒,时光变迁,然而总有许多事情是永恒不变的。
“几位姑娘,表姑娘,老太太叫开饭了。”宝娟过来请他们去花厅用饭,几个少女这时候已经熟悉了,说说笑笑着簇拥着楚惜情去了花厅。
便见花厅里摆了几桌,因是自家人也不分什么男女了,只是按辈分坐了几桌。
流水般的席面上了来,先是些小菜摆盘,再是时令河鲜,豚鱼上来,水八珍,主菜是嫩羊羔。
吴东河正坐在楚惜情对面,不时看她一眼。
坐在楚惜情旁边的楚惜忧却以为吴东河在看她,心中噗通噗通直跳,好似揣了一窝兔子,状似镇定地极其淑女地吃完饭,根本连是什么味道都没注意。
用完了饭,撤去碗碟又上来些瓜果点心摆上,吴倩倩闹着要玩。
“要不抽花签吧?”
楚原道:“那都是女孩子玩的,怎么让我们玩?”
吴倩倩不乐意了:“怎么说就是女孩子玩的,男孩子不能玩吗?”
老太太一旁瞧着热闹,笑道:“要玩花签也不是不行,全当凑个热闹。”
大人们都只当孩子们玩闹的,便随他们去,老太太坐一边和楚旭夫妇,楚敬夫妇一起,和楚香兰问起她家这些年的事情,又问及京城时下的情形。
吴倩倩这边得了祖母的认同,便叫人去取了花签花筒来,笑眯眯地说:“待会你们可不要抽了个狗尾草才好呢。”
“小妹,又胡闹了。”吴东河宠溺地拍拍她脑袋,一边接过花签花筒来摆好,显然十分宠爱这个妹妹。
“哥哥,这不是玩嘛,大家都是表兄妹,最是亲的,来来,我先抽吧,然后掷色子,数到谁谁抽个签子。”
这游戏原也就是行酒令的,用色子来选择或者根据花签的签词来选择下一个人,是最常玩的玩意儿。
吴倩倩随手抽了支签子出来,见是个杜鹃花,笑了起来。
但见上面写着:花红夹路――此时逢国色,何处觅天香。座中西子,艳绝群芳,自饮一杯,桃李芙蓉共敬一杯。
姐妹几个一起起哄,楚惜忧笑道:“快快,倩倩这回可要你自饮一杯了。”
吴倩倩笑骂道:“哼,待会看你们谁抽中了桃李芙蓉的,也要罚酒一杯。”
便饮了杯酒,因拿了色子来掷了,数了个五点,正好数到楚惜情。
楚惜情便取了签子。
吴倩倩凑过来看,顿时咯咯直笑,一把抢了过来:“哎呀,是只丁香。素艳清怀,照眼还若锦绣堆。得此签者,红鸾星动,因情迷神,不宜饮酒,着赋诗一首。哈哈,表姐,你这是红鸾星动了呢,赶紧的赋诗一首。”
楚惜情脸上烧红,嗔道:“不过是抽个签子,怎就来打趣我?你还是艳绝群芳呢!”
“大姐可不能耍赖,啧啧,近来莫非是好事近?”楚惜忧笑道。
楚惜情睨了她一眼:“你才是好事近吧?”
“对啊,三姐可不是好事近吗,最近不是还有人来提……”
楚惜忧面色微变,忙打断了楚惜兰的话,“怎么说起我来了,大姐,可不能转移话题啊,这赋诗一首是难免的了,要不,可就要罚酒三杯了。”
楚惜颜在一边瞧着哼了一声,靠在一边吃着瓜子儿,心里泛酸,心想着小贱人最近可不是红鸾星动么,真是奇了怪了,这女人到底哪里好?
楚继宗几个只是笑,楚原好奇地问:“红鸾星动是什么意思啊?”
楚继宗轻咳一声,吴东河双眸发亮,含笑道:“这是说表妹将有喜事了。”
“姐姐要嫁人?”楚原诧异地问,得到楚惜情一个爆栗子:“胡说什么!”
因而嗔怒地看了吴东河一眼:“表哥怎么也跟着取笑我,我可是要没脸见人了。”
吴东河被她薄怒带嗔的眼神一扫,顿时魂不守舍,脸上涨红了:“表妹,只是玩笑而已,你不要生气。”
楚惜情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我没生气,表哥别这么紧张。好了,你们几个非得要我作诗,我想着,便做个歪诗罢,却也不算是我作的,不许笑我。”
“不笑,不笑,一定不笑。”
楚惜情便摆出一副严肃姿态默默吟咏起来。
“一片二片三四片。”
才刚刚吟诵了一句,众人就忍不住破功大笑起来。
“姐姐,这算是什么诗啊!”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楚家的女孩子都胸无点墨呢。”楚惜颜讽刺道。
“都说了不准笑的,不然我可不往下说了。”楚惜情没理会楚惜颜,只是哼了一声,不说了。
吴倩倩攀着楚惜情肩头摇晃着:“说嘛,好姐姐,咱们不笑不行吗?”
楚惜情哼了一声,“待会可不准笑了,好吧,听好了。”
“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无数片――”
楚惜颜嗤笑了起来。
吴东河也是好笑,心里觉得估计楚惜情这是故意玩耍嬉闹的,不然怎么可能弄出这么一瘦莫名其妙的诗来。
“飞入梅花皆不见。”
直到楚惜情最后一句说出来,本来正准备爆笑的人不笑了,正准备讽刺的楚惜颜呆住了,旁边楚继宗叫了声好。
“妙,最后一句却是点睛之笔呢,飞入梅花皆不见,原来是写雪的,虽未提雪,然可见雪之情状。”吴东河大为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