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情那个郁闷也就可想而知了。
过了中午,在这庙里用了素斋,老夫人过来看她,见她脚踝的伤,蹙眉道:“这可是得好好养着,若是以后落下了根可是不好。”
楚惜情愧疚道:“是孙女没用,好好的出来玩,我却是给家里人添麻烦了。”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道:“这孩子,这也不是你故意的。我瞧你最近心情不好,才想着让你爹带着出来大家玩玩的,不想倒是更让你心里不舒服了。”
“没有,祖母,我现在挺好的。”
“傻孩子,你以为祖母不明白么?不过杨家的事情就当它过去了吧,祖母一定给你选个好亲事的。”
楚惜情苦笑,想到顾渊的事儿,实在也是没有什么好心情。
那边厢楚惜颜心情也不怎么好。
之前被朱昂给那么气了,又抽到一支不怎么好的签,她一个人生闷气呢。
不想突然间得到楚惜情脚崴了的消息,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不过这一出来,她又遇到了朱昂。
这厮正想着去查查那个董其玉的事儿,听了楚原的话,他心中对董其玉更是起了恼恨之心。
这一转眼儿正遇到了楚惜颜。
楚惜颜哀怨的目光让朱昂十分尴尬。
“你就当做没见到我?”
朱昂咳嗽了一声,尴尬道:“惜颜你这是说什么呢。”
楚惜颜哼了一声,气道:“那你倒是厉害了呢,啧啧,之前是谁说咱们只是普通关系的?朱大哥,难道你是想始乱终弃吗?”
楚惜颜心里实在不甘心。
朱昂这样也太过分了,之前她明明牺牲色相笼络了他,那时候本想着指望这厮早点儿提亲的呢,可是没想到,他倒好一转眼都是抛到脑后,现在居然又在跟楚惜情勾勾搭搭了!
楚惜颜实在气不过,她就不信了,她是哪里不如楚惜情了?
朱昂蹙眉道:“这种话也是能够随便乱说的吗?好了,惜颜,我觉得大家好聚好散,如果你有什么误会,之前我也说清楚了――”
“朱昂!”
楚惜颜忽然上前抱住了他,哭道:“难道你就不记得过去你我的感情了吗,你就不喜欢我了吗,大姐她根本不喜欢你的,她只是利用你――”
这话可算是说了个大实话了。
偏偏这人有时候就是喜欢犯贱。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好的。
朱昂本来还是有些气馁的,结果今天得到了楚惜情的一点儿鼓励,自以为得计,心里哪里还把楚惜颜给放在心上?
虽说他也是想享受齐人之美,不过也是知道这事儿可能性不大,便推开楚惜颜,恼道:“惜颜,你再说这些话,以后就不要再找我了。过去的感情,我早就在当时知道惜情是被冤枉的之后就对你失望了。”
“你――”
朱昂生怕楚惜颜沾着他似的,急哄哄地大步逃了。
楚惜颜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好半晌脸上气恼的红晕才慢慢恢复成阴沉。
“楚惜情,都怪你,你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来跟我抢?你是故意的!”
楚惜颜这点儿倒是看得清楚。
她心中实在是恨极了楚惜情,凭什么什么好事情全都被她占了?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楚惜情,你等着,咱们没完!我等着你身败名裂的那天,看看谁还会娶你,到时候我要让你爬到我跟前跪着求我!”
楚惜颜咬牙道。
一场混乱的春游,到了下午才结束。
楚惜情坐上回家的马车时,楚原安慰她道:“姐姐,等你脚伤养好了咱们再出来玩嘛。”
楚惜情苦笑道:“我瞅着这段时间我是流年不利才是,看来最近我是不是该去庙里酬神拜佛了?”
老夫人笑道:“你这孩子,最近也是忙坏了,那店铺的事情交给管事的就是了,你是楚家的小姐,这些事儿少管,要多学学女红和规矩,我让人请的嬷嬷已经请到了,不日就来。”
楚惜情指指脚:“孙女这腿,可怎么办?”
“你先安心养病,别的先不提。”
楚惜情应了,靠在马车上,在回府的路上想着心事。
她真不知道如何应对顾渊,也不知道如何去给他答案。
一路无话。
自回了家里,楚惜情回了闺房了养伤,暂时不作外出打算,这脚上的伤怎么也要养一阵子再说了。
倒是朱昂这厮十分地殷勤,一路直送楚家人到了家门口,若非是楚旭不怎么欢迎,他恐怕还要进去再喝杯茶呢。
楚惜颜见状,心中越发妒恨难耐,妒火熊熊燃烧起来,越发旺盛,当即就去找了张氏,母女二人在一处不知道是商量起来什么事儿。
倒是梅香给楚惜情汇报了下,说起之前曾经要开了书店的事情,现在已经步入正轨了,也请了陈方平去书店里做了掌柜。
楚惜情才想起此事来。
她原是打算给书店起名叫三味书屋的,后来又觉得正好这书店弄成图书馆行事,既卖书,也给贫寒子弟提供阅览的地方,这样做,于楚惜情而言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好为弟弟将来准备,也算是对陈方平一个好的安排。
这事儿,陈方平也很是赞同,他还不知道楚惜情的身份,以为她是哪家公子,只是以恩人待之,楚惜情心中却是才真的把他当成恩人看待。
“本来想明天出去看看书店的,现在我这脚,非得养些日子才行了。那这些天呆在家里岂不是要发霉了?”
楚惜情有些烦恼起来。
杜妈妈笑着说:“小姐若是烦闷,大可以绣绣花,请几位姑娘来聊天抹牌耍子。”
“我却是想去静慈庵住几天倒好呢。”楚惜情道。
她自有了店铺,更是有些不耐烦在家中。
古代的女儿未出嫁时,虽有些要学的,可是总是无趣的时候多。
在现代做宅女有电脑电视,总是不无聊的,可是在古代,看书吧,也多是繁体竖版没有标点,哪怕楚惜情看了这么多年,也总是不怎么爱的,她的所有书,无不被她一一分了标点的。
志怪奇侠的书也不多,看着总没甚趣味,整日里除了绣花扑蝶,要不就是姐妹几个聚在一处抹牌说话。
楚惜情想想,还是取了医书出来看,看不多时,总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事情,她是谁也不想说。
天色渐晚,万家灯火暖春风。
只是白日里还晴朗的天气,到了晚上却是下起春雨来了。
南方的春日里总是不缺这缠绵的雨,飘落在人间窗下,雨打芭蕉,惊醒了沉睡的人。
楚惜情半夜睡醒了,听到外面下雨了,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便起来到了窗下,但打开轩窗,风便带着雨扑面而来,清凉满身。
温度降了许多,有些微凉,她伸出手接了雨水,看窗外幽深的夜色,心烦气躁,总是难以平息。
万一顾渊他来提亲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她嫁给他吗,她真的会有些发憷。
“我到底哪里好了?”她一直在钻牛角尖:“上辈子我被他弄得差点魂飞魄散重生了,这辈子,难道是他欠了我的?老天爷,你这是在玩我呢?”
楚惜情需要冷静。
她在窗口吹了许久的冷风,想了许久,到最后渐渐平静下来。
“虽然他也不错,可还是不适合跟他做夫妻。”
楚惜情最后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改明儿就写封信让楚原带给他,他应该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吧?”
楚惜情想到这儿,似乎稍有了些安慰。
一夜冷风的结果,是第二天她得了风寒。
早起服侍的红玉跟两个小丫鬟暗香和紫鹃上来敲门,却不见楚惜情起来。
“姑娘是不是睡熟了?”
红玉蹙眉道:“且等会子。”
又过了半天且不见人起来,几个丫鬟才急了,推了门进去,见拔步床上纱帐低垂,并不见人起来。
红玉挑开帘子,惊叫了起来。
但见楚惜情躺在床上,脸上烧红,嘴唇干裂。
“姑娘!”
“这是发烧了吧?”旁边小丫鬟暗香问道。
红玉伸手试了试,“烫手,糟了,赶紧请大夫,姑娘这是着凉了。”
屋里屋外顿时忙乱起来。
梅香昨晚守夜,今早正睡去了,还不知情,杜妈妈赶来,众人又是打水换帕子,又是喊楚惜情,闹哄哄的没个罢休。
等请了大夫来,蹙眉道:“这却是不注意着了寒了,加上思虑过重,外感内急,得发此症……”
杜妈妈急道:“大夫还是赶紧看看开个药才是。”
“先开一副药方子,退了烧再说。”
大夫开了药,杜妈妈亲自去熬了药回来,到这时候,楚惜情也是朦朦胧胧醒了过来,但觉得头痛欲裂,浑身滚烫,好似处在了火山口上似的,浑身无力。
“姑娘,张开嘴,乖,先把药喝了。”
楚惜情茫然地张开嘴,但觉得一股苦极了的药汁入口,下意识就想吐出来。
茫然中还是被人给哄着把药喝了,她只觉得满嘴的苦涩,倒是刺激得睁开眼来。
“奶娘?”
入目的是满脸担心的杜妈妈。
“我的姑奶奶您可醒了,可把奶娘吓坏了。”杜妈妈见她醒了松了口气:“您着了风寒了,这会子正烧着,赶紧躺好。”
“风寒?”
楚惜情脑袋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好半晌才想起自己半夜三更吹风的事儿。
这可真是……
自找的。
她心中苦笑,这下可好了,她这会子可算是真成了病号了,得,哪也不要去了,就在家好好养病吧。
楚惜情脑袋痛得厉害,闭上眼又睡下了。
等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
屋里烧得很热,床铺更是滚热,她但觉得呼吸喘不过起来,浑身是汗。
这时候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被子,出了一身的汗。
倒是清醒许多,心知只要出汗就好,这烧也就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