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莲也有些吃惊,但她不是那种落尽下石的人,这会子见了此情此景,顿时蹙眉起来:“六妹你少说几句,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惜忧已经脸色发白,听到几人说话间那种冷嘲热讽,被那种鄙视和轻蔑的眼神注视着,顿时如坠冰窟之中,只觉得浑身发冷,眼前发黑,似乎一瞬间整个人都要晕眩过去,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
完了,二姐怎么会知道这事儿,她绝对四故意的,当着杨小姐的面这样揭穿,分明是要让我难堪,让我名誉全无!
楚惜颜,你好狠!
楚惜忧咬牙暗恨,狠狠瞪了一眼楚惜颜,正好看到她眼睛里满带的得意和挑衅,那仿佛是在说,我就是揭穿你了,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楚惜情却是最为冷静的人,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还是四妹你说话最为中听了。都是姐妹,说什么利用的话?这事情也不是这般。”
“大姐,知道你心善,我看这是三妹求你,你才答应的吧。啧啧,姐姐就是这样太好心了,却不知道这样做法,一旦被人知道了,可不只是害了三妹,还有咱们楚家的女儿们,可得落个不好的名声了。”
楚惜颜美眸流转,对杨幼宁道:“杨小姐,这事儿可真是家丑外扬了,你看看,我大姐吧也是心善,你可不要怪她和三妹欺瞒之罪才是。”
楚惜情心中冷笑,别瞧她嘴上说得好似处处为她着想,不过是处处在上眼药,真要按她的说法,她楚惜情真的很难在老夫人和父母面前交代,楚惜忧自然更惨,她楚惜情也会落个处事不清的名声。
就算她这会子选择了把实情说出来,不过是把楚惜忧彻底给得罪了,总之,她就是得不到什么好处了。
她就说么,这女人怎么会这么安静,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楚惜情笑盈盈地说:“妹妹倒是知道我说善心的人,不过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其实这花样子是我跟三妹一起讨论出来的,说从她那儿借的书上看到的。怎么能算说利用,三妹说说她想出来的,那怎么不合适了?三妹,你说是不是?”
楚惜忧脸色震惊地看着她,她万万没想到楚惜情居然会给她解围,这对她而言,简直说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是心知肚明自己偷了楚惜情的东西说成说自己的,楚惜情说最知道实情的,她怎么肯替她掩饰?
不止是楚惜忧吃惊,就是楚惜颜几个也是惊讶万分。
她们其实都怀疑楚惜忧是借了楚惜情的样子说成说自己的,毕竟楚惜情往日的名声在那里,她画的样子一贯别致的,怎么可能楚惜忧就能画出那样不存在的样子来?
众人各怀心思,杨幼宁这会子才笑着说话:“原来是这样,就是可惜了,没见过这种花,就是在金陵我都没看到过呢。你们可真是心灵手巧,我家是武将家,从小我倒是看着人舞刀弄棒的多,这些女红针织却是差远了。”
杨幼宁虽然年纪还小,可是生长在大宅们里面,这些争斗从小怎么会没见过,她哪里不知道楚惜颜是想拿她当枪使呢,再说这是楚家的家事,她是绝对不会随便掺和的。
虽然看出来楚惜忧的事情恐怕是真的像楚惜颜说的那样,但是杨幼宁是不打算掺和这事儿,既然如此,也就是装糊涂起来,好像刚刚没听到这些话似的。
楚惜颜心有不甘,她本以为楚惜情被人拿去利用了,肯定是生气的,就算她好心给楚惜忧解围,也得不了好,何况正生气,到时候说不定跟楚惜忧打起来也未可知呢,那肯定是热闹的很。
到时候在客人面前闹了这么场笑话,她看祖母和父亲还会帮她说话?
还有她一贯不喜欢的楚惜忧,这回子事儿出了,她就别想再出去妄图麻雀变凤凰了,名声受损,又是庶女,她的婚事还不是任由张氏搓圆捏扁!
可是,她再没想到,楚惜情会这么说,她居然说这东西说楚惜忧想出来的!
楚惜颜真想撬开她脑子看看,这个女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她难道就这般善良没脾气?
“大姐,呵呵,你就别给她开脱了。”楚惜颜换了个说法,皮笑肉不笑地说:“说她借了你的样子回去绣东西的,这不,这会子怕是样子都没还你呢吧?”
楚惜情微微一笑:“二妹,这话就有些不对了,你怎么能这么怀疑姐妹们呢?这样吧,梅香,你去把花样子拿来,就在我绣样那里放着呢。”
说着拍拍杨幼宁的手道:“倒是叫你看笑话了,那样子就送你吧,改明儿我再送你个自己绣的玩意儿。”
杨幼宁看了楚惜颜一眼,心道这楚家的事情看起来也没那么简单呢。
“姐姐要送我,我也要送姐姐,只不过我的绣功一般,到时候姐姐不要嫌弃才好呢。”
楚惜颜听楚惜情这般说,顿时脸色阵青阵白,颇有些难看。
难道说这事儿楚惜情真的是知道的?
可是不可能啊,她明明说打探到的消息说三妹还没把样子还给大姐呢,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楚惜颜百思不得其解,她心中很是有些不甘,看这样子,今天想让这两人吃鳖是不可能了。
梅香本来还想今个儿能够让楚惜忧现原形呢,没想到的是,楚惜情居然还这样说,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可是看小姐已经发话了,梅香也只能够回去把花样子拿来。
等真的见到那花样子,楚惜忧才是真的松了口气。
楚惜忧这回是真的感激楚惜情,而且还觉得十分羞愧不安,都不敢抬头看楚惜情了。
楚惜颜似笑非笑地说:“这是大姐绣的吧,瞧着真是不错。”
杨幼宁笑着拿过来:“回头我回了金陵,倒也要显摆显摆。”
楚惜颜心中不快,没有达成所愿,她已经没什么心情继续留在这儿,这不,她找了个头疼的借口转身就走了。
楚惜忧也是无言以对,羞愧万分地离开,楚惜莲见状,便拉着楚惜兰一道走了。
杨幼宁见楚惜情叹息,便过来安慰道:“姐姐不要生气,这些事儿我从小也是见惯了的,你不要为这事儿难过。姐姐当真是仁义,要是我,可能还没那么好脾气算了呢。”
楚惜情叹道:“都是姐妹,总是不好闹得太僵,我这样做,也是全了姐妹情谊了。”
说着又道:“不说这个了,本来请你来玩的,倒是没曾想碰到这么一桩事儿,幼宁,我带你到处走走,我们楚家这宅子也有些年月了,倒有些地方景致还不错的。”
杨幼宁应了,二人沿着西花园慢慢走着,杨幼宁问道:“楚姐姐,你是不是有个很像的哥哥?”
楚惜情一怔,她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难道是杨锦深告诉她的么?
楚惜情顿时纠结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妹妹怎么这么问?”
杨幼宁有些羞赧:“就是那天我跟哥哥在街上,看到一个跟姐姐很像的人在吹曲子啊,后来那天在家里看到姐姐,才发现你们真的好像。”
楚惜情愣怔了一会子才反应过来,她不由得抚额,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出风头了,怎么就那么一次,倒是弄得满世界皆知的样子?
“哥哥说你有个兄长跟你很像――是这样的吗?”
楚惜情咳嗽了一声,心道这撒谎之后总是要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去圆,可真是麻烦至极了。
看样子,杨锦深还没跟杨幼宁说这事儿呢,他倒是真守信。
“妹妹问这个作甚?你想结识她?”
“哎呀,姐姐,我就是看他曲子吹得好,这不是有些好奇嘛。”
杨幼宁被她这么一问,颇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绞着衣角,俏脸染上一抹红霞,小女儿的娇羞姿态让人忍不住就生出许多保护欲。
若是面前是个男儿,那指不定要心生怜惜,可惜楚惜情是个女儿家,面对杨幼宁的姿态,脑中瞬间感觉有些诡异,她还没往那方面想过,实在是因为她自己是个女人,怎么会想到有人喜欢上她女扮男装的时候呢?
“啊,这个――”
楚惜情正犹豫要不要跟她说实情,不想这时正好看到杨锦深跟楚继宗过来了,杨锦深玉树临风,笑起来更添几分英气,看到楚惜情,更是双眸发亮,大步朝这边走过来了。
“楚小姐。”
“世子万福。”
楚惜情欠身见礼。
杨锦深回了礼,笑道:“刚刚正跟楚兄说话,听他说楚小姐琴棋书画皆通,是个才女。”
楚惜情忙道:“这是大哥过奖了,其实我不过是雕虫小计而已,只是略懂一点。”
杨锦深笑吟吟地说:“看小姐对乐器的理解就知道你是个高手。小姐真是过谦了。”
楚继宗在边上笑着说:“世子,你自己才是文武双全呢,说起来是将门虎子,但是世子的文采就是在下都十分佩服。”
“兰台过奖了。”
楚惜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我们这般互相吹捧,叫人听到只怕要笑死呢。”
“是啊,哥,看看都觉得好笑。”
杨幼宁捂着唇瓣低笑起来。
四人一时都笑起来。
楚继宗便道:“要不到前面找个地方坐坐?”
杨锦深自然是从善如流了。
绕过抄手游廊,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起来,一栋小楼掩映在花木之间,颇有些野趣。
到了近前,便见是爱枫楼,原是这边有种了许多枫树,倒是颇有些相合。
“这楼的名字是取自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吧?”杨锦深道。
“正是,这原来是先祖父年轻时读书的地方,后来闲置了,倒是清雅。”
四人进了小楼,这儿虽然无人居住了,不过因为楚旭喜欢,倒是打扫得很干净,上得二楼,便见了许多悠然景致,一屋都是古木石雕,雅趣天成,杨锦深很是喜欢这里,对着墙上一副写着“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的横幅赞叹道:“真是好地方呢,这副字清矍自然,风骨凛然,是老太保的手书么?”
“正是先祖父的手书,还是祖父年轻时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