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颜一边看着,撒娇道:“娘就知道疼弟弟。”
张氏瞪了她一眼:“你个没脑子的,到时候你到了婆家,如果没有娘家给你撑腰,你能在那里站稳脚跟吗?”
楚惜颜悻悻地嘀咕道:“娘你不要转移话题,之前我说给楚惜情教训的事情您怎么想的?我看她现在就是不爽快,难道您真还打算任由她嫁给武昌侯世子什么的?”
张氏想了想道:“她最近是有些不对劲,这事儿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自有主张。我问过你舅舅,他说现在京城那里朝廷里太子和二皇子斗得正厉害,你祖父之前就是太子的人,你爹自然也是,可是武昌侯人家可是中立的,这婚事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能不能成还不好说呢。”
楚惜颜愣了下:“那跟成亲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嫁个女儿,又不是要嫁给太子,再说爹他若是太子的人怎么能到现在不回京?”
张氏叹道:“这我也不清楚,你爹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些事儿我们妇道人家知道得不用太多。不过也要知道些,将来也好帮助丈夫。这就是为什么那些狐媚子用再多手段也不能撼动咱们地位的原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永远是上不得台面。”
张氏这边厢教导女儿,却不知晓小儿子楚越跑出去干了件事,却是惹得府里闹翻了天。
却说楚原下了学跟兄弟们一道回家,正高高兴兴地回自己的静思园,却不想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小厮司棋捂着红肿的脸哭丧着脸过来告状。
“呜呜,三少爷,您可得给小人做主啊……”
楚原惊道:“是谁打的你?”
“是四少爷,他刚刚不知道怎么突然跑过来,还要把你的那方玲珑砚给拿走,小的怎么敢给,就苦劝四少爷,可是他不听,还让他家小厮打了小人――”
楚原顿时大怒,一看自己心爱的玲珑砚台果然不见了,直气得脸蛋涨得发紫,嗔目欲裂,“混蛋,他叫人打你你不会打回去?居然让人把我的砚台拿走了,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
楚原虽然才十岁,可是已经在蒙学上学了,也不是无知儿童,这会子恼得狠了,骂了自己小厮司棋一顿,气冲冲地就直接去找楚越算账。
等他到了,就看到楚越拿着他的玲珑砚台在玩耍,正吹着风听砚台的声响,这砚台因为中多孔,故而有风的时候就会有响声,虽不算得十分悦耳,但对孩子来说,的确算个好玩物。
这砚台还是祖父楚老太爷在世的时候送给楚原的生日礼物,楚原甚是喜欢,常常拿来用,楚越早就眼馋了,今天听了张氏的话,一贯被宠爱得无法无天的他便是直接冲了过来拿了砚台走。
在他看来,一个砚台而已,只要是他想要的,还有什么不能得到的?
张氏宠溺太过,把他惯得不分是非,加上不过六岁的孩子,还因病没怎么读书,更是不懂事了。
楚原见他这般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气得上前要夺回自己的砚台:“这是我的东西,你这个小偷!”
楚越被他指责了,当即就起来叫道:“我娘说了,我也要上学了,这砚台到时候就归我用了。哼,你别得意,等我读了书,肯定比你读得更好!”
“你还想跟我比,你再读书这也是我的,这是祖父送我的!”
两个孩子推搡对骂起来,争执不休,竟是打起架来,楚越身体不好,哪里是楚原的对手,结果小厮又都上来劝架,闹个不休。
“把东西还我!”
“我就不给,这是我的――”
混乱之中,楚越却是气急了,忽然产生了逆反心理,见楚原心心念念要把砚台抢回去,一气之下伸手啪的一声把那砚台摔在了地上。
“咔嚓”一声,砚台却是突然从中断裂开来,跌落在地上。
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楚原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胸口不停起伏,忽然冲过去一拳把楚越鼻子给打出来了。
“哇……”
楚越吓得大哭起来。
闻得事情赶来的张氏一来就见到这情景,顿时一张脸拉得要多沉有多沉。
楚惜情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拿梅香做实验针灸,听到消息一时震惊,顿时便听梅香杀猪般的喊声,这才惊醒过来。
“呜呜……姑娘,好痛啊……您放过奴婢吧……”
梅香捂着手臂哭丧着脸,楚惜情本来因为楚原的事情有些担心,结果被她这么一闹,倒是笑了起来。
“姑娘,这会三少爷正被罚跪在老夫人那呢,赶紧去才行啊――”
杜妈妈在一边紧张地说着。
楚惜情却没急着去,问清了事情经过,脸色就暗了下来,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现在就开始露出野心了么,想取而代之,抢我弟弟的一切,也要看我楚惜情给不给你这个机会!”
心中如此想着,楚惜情也就不耽搁功夫,遂去了荣寿堂。
才到了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楚原倔强的声音:“我没错,是楚越他先惹事,他偷了我的砚台!”
“你还敢说,你看看你,还有没有点做哥哥的样子,看你把你弟弟打成什么样了?”
楚旭严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楚越隐隐的啜泣声,更是让这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楚惜情进来时就看到弟弟楚原跪在地上,小脸煞白,双目却是倔强地瞪着楚越,拒绝认错。
张氏冷着脸在一边抱着儿子,老太太皱着眉,楚旭正训斥楚原。
楚惜情一进来先不管其他,先过去跪在楚原旁边,“祖母,爹,母亲,这件事是原哥儿做的欠妥当了,这事情虽然是小孩子不懂事胡闹,可是三弟实在不该打了四弟。四弟身子一向弱,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就罪过大了。”
说罢,便是对楚原厉声道:“你还给四弟道歉,你看看干的好事,再怎样你是当哥哥的,怎么能把弟弟打成那样?”
楚原本来见到她来了正高兴,却不想听到这番话,顿时气愤地叫道:“我没错,大姐,你也让我道歉?是他抢了我的东西,还把我的砚台摔了――”
楚惜颜在一边冷笑道:“一个砚台而已,越哥儿借了去耍会子,怎就叫抢了?三弟你说话可要清楚了才好。还有,为了个砚台就把弟弟打成这样,你倒是越发出息了。”
楚原气得脸涨红了,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真叫他气得想骂人。
“那是祖父留给我的,是他把它给摔了!”
混乱时一个不注意不是很正常吗?摔了就摔了,是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
楚惜情拉住楚原的手道:“原哥儿,你给四弟道歉!”
“我不,我,没错,是他的错!”
“啪”的一声,楚惜情收回手,发麻的感觉告诉了她做了什么。
一个巴掌印记印在了楚原白净的脸上,分外显眼。
“我说了,你给我道歉!”楚惜情冷声道。
楚原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委屈得一双黑眸里升起雾气,刚刚这一巴掌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孩子的心灵也被这事严重影响了,他感觉到受到了伤害,却是倔强地不说话。
“我没错,我没错!”他低吼了起来。
楚惜情心中一疼,却忍住想要抱住弟弟的冲动,果然,老夫人说话了。
“你看你,惜情,怎么能打他呢?”
“祖母,这是他做得不对,我自然要打他,自娘亲去后,我就是一直照顾着他,怎么能看着他犯错?”
楚惜情一边跟老夫人说着一边低头用怜惜的眼神望着楚原。
楚原愣了愣,他看着一贯疼爱自己的姐姐,咬了咬牙看着四周的人。
在场的人虽然都是血脉亲人,可是在这世上只有自己的姐姐是最亲的。如今娘走了,姐弟两个就得相依为命。
虽然他不明白姐姐想做什么,可是现在似乎也知道了,姐姐不是要害他。
楚惜情拉着他的手在他手心画了个圈儿,楚原咬牙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打四弟,没顾忌兄弟情义和孝悌,母亲,父亲,四弟,我错了。”
楚原低声认错,惹得楚越得意起来,昂起瘦小的身体,满目都是志得意满。
楚旭被她这番做法弄得惊愕不已,这才想起事情今天事情的起末来,看到得意洋洋的楚越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也给我滚过来跪下,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去抢你哥哥的东西?”
张氏面色不好看,楚越被爹给吓着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老夫人皱着眉头骂道:“成何体统?楚越这孩子,小小年纪居然就敢这么做,俗话说三岁看老,这话不假。我看这还是就是被惯坏了!”
楚越被祖母和父亲训斥,不由得哭得更大声,却被楚旭不怜惜地骂到跟楚原一起跪在地上罚跪。
楚惜情看这场闹剧也该演够了,遂道:“这事情就是孩子不懂事引起的,事情过了就过了,也不必说什么了。”
“不行,楚越你给你三哥道歉,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懂事的东西!”
楚旭见到自己儿子那凄惨样子,是有些看不过去,越想越气,开始骂起了楚越。
楚原心中爽快,楚惜情却起身拦住楚旭:“爹,您就不要骂四弟了,他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张氏面色变幻,上前跪在地上哭道:“老爷,是妾身不好,没有教好儿子。”
楚惜情忙道:“母亲不要这么说,您教导我们很用心,惜情没齿难忘。这事情不怪您,小孩子哪有不打架的,您哪有什么错?”
张氏眼睛微红,但心中直恨得牙痒痒的,她目光看着楚惜情,面前这个表面柔弱善良的女儿,绝对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了。
瞧她的本事,才来没多久,就把局面给不动声色地翻转过来了,还让人察觉不出。
这要不是她早就心存怀疑,还真的很难发觉呢!
但是张氏真的很有些不能相信,现在的这个少女真的是那个过去心软善良,念叨“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女孩儿么?
“姐姐还知道这话呢,那当然也该知道什么叫孔融让梨吧?越哥儿年纪小,一向身体不好……爹,您看,越哥儿现在浑身都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