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停下脚步,没理会那个嚣张的小厮,而是不以为然的朝轮椅上的人看去。
“田公子,你府上的下人,都很尽职啊。”瑾瑜故意的把尽职二字咬的重一些,故意的没说手下,而是下人。
“掌嘴。”田晟阴着脸,低声的俩字。
他话音刚落,啪啪的扇耳光声音响起,这一点上,瑾瑜倒是有点佩服田晟的,他一开口,手下人半点都不含糊。那巴掌扇的,同样没有放水,两巴掌过后嘴角就见红了。
不过,冯贵却觉得,这个小厮运气真好,若是他主子再迟点发话,那可就不是扇嘴巴子这么轻巧的惩罚了。
“送客。”田晟脸色不是很好的吩咐着。
“田公子不必送了。”瑾瑜很是知书达理的回应着,步子不快不慢轻盈的往院门方向走去。冯贵麻溜的跟上,到了院门口,看见地上躺着个人,已经昏死过去,额头上血肉模糊的,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很明显,故意留着让瑾瑜欣赏的。不过,瑾瑜才没什么感触呢,又不是自己的人!
“夫人,今个还真有趣,进门一个开门红,离开还有一个。”出了庄子后,冯贵对上了马车的瑾瑜说到。
赶车的,是田晟的人,一直在外面的马车旁等着,不知道庄子里面发生了什么,所以,听着冯贵的话,犯糊涂。想着,什么开门红啊?等下回来,得打听打听。
“人家这叫讲规矩,赏罚分明。”瑾瑜回应了一句后,就靠在车厢壁上,琢磨着。许文瑞现在到底在什么人那里?京城里,明的暗的已经现出好几路人马来。
或者,还有自己不知道的?
回到宅院后,展群也回来了,不用说,瑾瑜就知道,芸豆姐弟的事已经搞定了。
瑾瑜坐在书房里,拿着笔在纸上画画写写,推敲着,还有什么人,被自己漏掉没查的。一抬头,就看见窗外,冯贵捧着竹篓给其他人分食山竹,还教他们怎么吃。
这若是以往,那气氛肯定是嘻嘻哈哈热闹得不得了。可是,现在,因为那个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大家都有心事,哪里开心的起来。
“临京的曹知府那里,有没有可能呢?”展群吃了一个山竹后,想到了什么,依着窗台,对立面的人说。
瑾瑜摇摇头;“那里我叫人查了,不在那里。”
“怎么就找不到?”书案前的瑾瑜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焦急和烦躁,玉手一扫,书案上的东西哗啦的都掉在了地上。一尊砚台摔破,里面墨汁溅了一地。
院子里的其他人听见书房这边的动静,都看了过来,有人想走过去看看,可是看见窗口的展群跟他们轻轻摇头。
哎,是了,她如何能淡定啊!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安慰她。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赶紧找到人。想到这里,大家不约而同的起身离开了宅院。
虽然知道,这样漫无目的的找,根本就没用,可是干等着能急死个人。
傍晚的时候,出去的人陆续回到宅院,一个个的都蔫巴巴的。展群叫人从外面买来的晚饭,大家也没吃多少。书房里那位,什么都没吃。
“秦兄来的正好,帮我们劝劝吧。”看着刚进院子的人,展群像是见到了救星。
秦义海点点头,往书房走去。院子里的展群,忽然不知为什么,反正觉得这位秦镖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具体哪里变了,他也说不清。反正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看看书房里的情形,再看看书案后眉头紧锁,坐着的人儿,秦义海觉得心口疼。他转身出来,低声在秦福耳边说了什么,秦福立马点头,小跑着离开。
“你这样,身子垮了的话,还如何寻人?”再次进入书房的秦义海,边说着,边弯身把地上的几张带字的纸张捡起来,放回瑾瑜面前。
“他是因为我,为了来接我,才在路上遇到埋伏的。”瑾瑜没有抬头,声音却很是无力的说着。
这样的瑾瑜,秦义海还是头回见到,除了心疼外,还有失落。若是有朝一日,自己遇到什么危险,出了什么事,她会如何呢?
“你不要这样,明知道不是这样的,为何还要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就算你们从不曾相识,也改变不了多灾多难的命运,谁让我们一出生,就注定了要经历这些呢。”秦义海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忧伤。
这些,瑾瑜当然明白,可是,她却依旧自责。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曾睡过一次好觉,即便入睡也是噩梦连连。她心里真的很怕,只有在人前,才故作淡定。
现在的她,不求别的,只求那个人安好,就以足够!只是,她一直觉得,两世为人的自己,就算不是无所不能的,也不会是很差劲的吧。可是,事实呢,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如此的束手无策。
瑾瑜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万丈深渊下的三年,就是当了三年的野人而已!
“不要这样,做回原来的你吧。”秦义海着急担心的劝着。
“原来的自己?我现在都弄不清楚,哪个才是原来的自己,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瑾瑜苦笑着嘀咕,是前一世的女杀手野狐?还是这一生的方家六小姐?再或者说,是曹诚的前妻?
“就是,就是我遇到时的那个你。”秦义海想了一下,提醒着。
那时的我?那时候的她,是以为看开了,想明白了她。那时候,她决定一个重新开始的人生。一个,不再奢望什么爱情,随心所欲活着的人生。
后来,因为许文瑞,她又开始有了烦恼,可是,他带来她的,终究还是快乐多。即使烦恼着,心里也是幸福的。可是现在呢,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懦弱了?
只是没找他人而已,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怎么就会如此了呢?瑾瑜在心里鄙视着自己。
再抬头时,秦义海在她的脸上,又找到了曾经的那种感觉。
“其实,我觉得你坐上那个位置的话,也许,一切都会变好的。”知道眼前的人在担心自己,瑾瑜先开了这样一个玩笑,以此证明自己没事了。
“你也可以的啊,想的话,我帮你。”秦义海终于松口气,笑着回应。
“算了,我还是当老百姓来的自在些。”明知道是开玩笑,瑾瑜却还是很认真的来了这么一句。
见瑾瑜心情是真的好些了,秦义海就说外面比较凉快,瑾瑜笑着起身,俩人一起走到院子里,坐在茶几旁。这时,秦福也回来了,手上的拎着一个食盒。
“什么好吃的啊?”展群开着玩笑,欠起身子,看过来;“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馄饨啊。”
瑾瑜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就知道是从成门边那两位老者的摊子上买的。依旧是没有放汤,就是捞干的,另外的小碟子里装的是蘸酱,还有一碗浮着葱花,飘着麻油香的汤。
冯贵见自家夫人,心情好了些,也很感激这秦镖头,想起屋里冰盆里还有几个剩下的山竹,就拿出来给秦义海和秦福。见着主仆的神情,确定他们主仆也是没吃过的,很是热情的教他们怎么吃。
看着手中壳厚硬呈紫色的东西,没想到里面的果肉雪白嫩软,味甜略带酸,非常可口。秦义海刚想开口问问这叫什么呢,他的小厮秦福嘴快的问冯贵,这个是什么玩意,冯贵楞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也不知道,就往瑾瑜看过去。
“杂记上说叫山竹,也叫凤果,产自气候热的外邦之地。它跟你看见的那个带刺的大家伙,被称为夫妻果,那个叫榴莲是果中之王,这个是果中皇后。”瑾瑜挑自己知道的,告诉着。
其实,山竹还有好几个名字,可惜瑾瑜没记住。
“啊,既然那个带刺的大家伙,是果中之王,那夫人为啥不吃呢,不喜欢的话,弄点让我尝尝啊。”难得夫人心情好些,冯贵逮住机会的开玩笑。
“等你们爷回来后,叫他买来给你们尝尝,你就知道,我为啥不喜了。”瑾瑜当然明白他的用意,顺着回应。院子里的气氛,这些天来,稍微的好了一些。
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没有谁是真的心情好,只不过,都知道这么沮丧不对劲。
科普过后,瑾瑜继续吃馄饨,要吃得饱饱的,养足精神继续找人,还要做好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而其他人呢,就闲唠嗑,说着自己在外面听来的八卦消息。瑾瑜边吃边听着,因为有些八卦中,也隐藏着大事。一碟馄饨下肚后,刚用勺子舀着汤喝。
这时,冯贵忽然想起来;“夫人,我在茶楼里听说,那位曹知府把他母亲也接到临京了,刚到没两天,没想到知府夫人走路不小心摔倒,肚子里的胎儿没保住,然后知府的母亲因为伤心,也生病了。
听说,还是个带把的呢。”
这几天都担心着主子,冯贵也就忘记说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什么?竟然会是这样?瑾瑜听了,心里不无震惊。怎么会这么巧?早没事儿,晚没事儿,偏偏曹氏来了,就出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