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战,消息总是会闭塞的——可在北平候着,迟早有一天能得到来自东北的消息。
那是好不容易传回来的讯息。
那是远方的人,拼尽全力才送还的消息。
周文染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是清楚,那边依旧有熟人在。
“文染,这封信,你可以看看。”
送来的信件来自于一个熟悉的人——叫秦书海,她知道。
那信封上是他的笔迹。
……
“借着这个渠道传递私人信件,我知道,这件事做得很不对——还是先谢罪了。”
信中不见人,但知人心情——周文染只是那样一想,就能猜出些大概来。
大概,那个已经不复年少的公子,现在又变样了吧。
不知道四周都是环伺的敌军,会是怎样的体验。
“实在是觉得有必要写些私信——或者说,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有必要写下这样一封私信。”
“不过音讯断绝,这恐怕是少有的几封信了。”
……
私信不长,毕竟没什么公家的话。
里面多写了几个“保重”,结尾却是一句带着暗示的话。
“天津站前,怕是少了许多人来往吧——”
天津站前人来人往,这不讲的是当初自己和他在那的相见吗?
嘲笑那人自己也不尴尬,殊不知自己的这副表现,整个就被人家料想在心底。
落款处一个“莫笑”,那秦书海倒是挺风趣的。
让本来凝视皱眉的周文染,眉头稍微疏解了一些。
……
这之后,自然又是公事了。
东北沦陷,民情激愤,这件事再怎么也小不了——好好利用又能让组织的影响力更上一层楼,周文染知道这一点的。
可是,她终究是关联不大。
“走吧——现在倒是有事情要你帮忙!”
边上有人呼唤,她心情变化——什么事情,能轮到自己“帮忙”?
“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那张纸放到周文染手里,果然是一个“利用”。
“开店,店里人员是组织的暗子。”
真将自己当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了?
一开始有些不悦,随后却改了心思。
是,是在利用自己——可利用了,又何妨?
说不出一开始那种“赎罪”的话,可周文染自己心底,倒是愿意的。
怕hi是人家也看重了自己的“愿意”!
……
路很长,风景好。
从北平往北,经由天津到山海关,一路上是刚入冬的景色,西边山峰东边海,壮阔的天地下一条路。
再往外有战事,火车停在出关之前。
“此处有什么好的?”
有雇佣的人不满。
“保不准有往来的人,在这经营,不也有它的用处?”
虽说只是“收棉花”的店铺,却不止是店铺。
料想着日后的事情,周文染在漆黑的夜幕中瞧见星辰光亮。
……
可,事情还是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
民国二十一年,山海关外终究是变了样子——听说前清的废帝北上了,东北故土当一个“执政”来理事。
这,让人揪心。
可作为远方的旁观者,周文染终究是发觉了自己的无力。
“如今已经到了长春,安顿下来了。”
来自秦书海的信件,唤回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