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文染来说,北京变成北平,这事情本身对她没什么影响。
她依旧是当她的总经理,办着属于她自己的事情。
其实也不用忙什么——只是,有时需要和友人联络下。
譬如林若楠,还有那“林下苔”宋岩。
是的,这两人和她的关联又一次变得紧密了些。
其实,多少和“送东西”这件事有些关联。
……
一回生,二回熟,周文染和南方的人做生意,也很快走上正轨。
先是宋岩又化了个“清尘”的名字,扮作南边的客商大量采购成纱。
然后,是自己用市场上价格和宋岩交易。
紧接着,是自己把这笔钱换成黄金白银。
再之后,是和货物一起往回送去。
再之后,什么武器弹药的事情,就不关自己事了——自己连天津都不用去,只需要坐镇北平。
嗯——说是为了“安全起见”,自己还是要少些走动了。
这些,周文染都能理解。
……
说到底,周文染对这件事还是很热心的。
一来,是纱厂恢复了一定的元气,现在这样子过得不错——哪怕是给人送产品,替人家换钱,终究是能维持正常经营的。
二来,就是每个人都有着一颗叛逆的心吧。
周文染这样想着也不是没有道理,她心底的叛逆总不知有多少——在第一次这样“做坏事”的时候,她不知为什么有一种逾越规矩的快感。
当然,这不是主要的。
真正主要的原因,还是为国为民!
……
于周文染来说,纱厂做这件事有一个特殊的意义。
散财给穷苦百姓,也是吧。
记得自己很早就有“达则兼济天下”的想法,并不单单是为了好声名。、
周文染在祖父故去的时候听了祖父最后的话,祖父的嘱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祖父说,自己所作的事情,要继续做下去!
祖父说,自己要尽量走下去,只要路是通畅的。
祖父年少的时候,曾祖父跟你刚刚考取功名——他应该是见过周家贫苦时候的样子的,周文染不住想着。
便是承了祖父的心愿,也要把那事业做下去!
……
也是如此,她习惯上了这样的生活。
哪怕才短短不到半年。
哪怕才刚刚实习三次运输。
天色渐晚,秋日来了,天黑愈发早了。
她走在路上,看着边上风景,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悸。
这是——这是不详的预感!
她扫视四周,没有看到什么动静。
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街角罢了,停着一轮黄包车。
……
归家是不重要的,在路上买了些东西。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蜜饯,是她自己难得喜欢的一种小零嘴。
离开店铺的时候,准备雇一辆车回去——黄包车在京城里不少,可在这道小巷里,恐怕要等一下才能碰到。
可一回头,就看到了。
只差着一个路口的街角,那边停着一辆。
……
不假思索要雇车,往那边走了两步——却发现那辆黄包车上面有人。
从横着插过去的街道上走过了,一下子在楼房之中没有踪影。
唉——看来又要等一下了。
周文染想着,看着这已经染上暮色的天。
半天彩云艳红,可隐约的黑暗已经压下来。
她想到了什么,背上一阵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