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事情终究是南方的事情,和天津的人关联不大。
可南方的事情也是北方的事情,让天津的人猝不及防。
于周文染而言,自己的关联总是比较小的——毕竟自己也是刚刚“踏进”了门槛,日后的路线还未必可知,这场大祸真不能奈何他什么。
但是,于秦书海这些人来说,事情就大了!
……
“南方的朋友变成敌人,现在我们已经是孤军奋战!”
书店里的言谈,总有些人在激动着。
是的,原先的朋友已经没有了,而自己的底细,又在之前泄露得干干净净——这些人知道,现在已经是最危险的时候。
“还好我们在北方。”
张帅虽说也在搜捕“赤丨党”,却终究没有南方那样大的动静——更何况现在大家在的是天津,天津的租界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必须要改了。”
是要急着变化了,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
他们有了决心,有了前途。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想着要拼命!
……
此刻,周文染却已经踏在回家的路上。
不是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是京城老家出了问题。
周家的家主,周明礼,如今早已是古稀之岁。今年春节的时候就已经抱恙,过了半年到现在,已经是病重的模样。
“是没办法了。”
请来的医生一个个都在摇头,说着自己没有医治的办法——而村庄太远,送去京城的医院更是不可能的。
或许还没到医院,老人就颠去了半条命!
周家的人又一次集中往老宅,不光是正礼正德正智三兄弟,还有他们下面的子女孙辈等,一群群围在屋子里。
床前,听老人的最后一句。
……
床上的老人确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身上的皮肉凹陷下去,床上躺着,怎么也没有当年的风貌。
可看到下面围绕着的子孙,心底也是高兴。
“其实,我知足了。”
他长叹,又喘息。
“七十古稀,我也算是活够了——就是有些遗憾,却也几近圆满。”
他是笑了,笑得有些吃力。
却叫来一个个儿子吩咐事情!
……
“正礼,你是我周家的长孙。”
看着大儿子,老人说了几句“继续下去”的鼓励。
“正德,你过来!”
却招呼二儿子来近前,他的话变得严肃了些。
“我知道,这一年,你一直在瞒着我生意上的事情——做生意不可能一帆风顺,要是真的不方便,就放下吧——反正钱也挣了不少。”
周正德深深地下头去,不知是反思还是什么别的——被父亲呵斥“退下”,换了其他人上来。
“正智,我开始很不放心你的——不过,你现在走了正道,就挺好的。”
第三个儿子只是寥寥几个字,换上的却是几个孙辈。
……
轮到周文染的时候,老人顿了顿。
多看了眼孙女,他眼底有泪光。
“文染,你这性格,若是个男儿该多好?”
看着她,老人笑了笑。
“你之前常看的那本书,我也曾经翻开过——你在工厂的作为,大概就是出于这本书吧。”
老人缓缓道,目光含蓄而鼓励。
“你说的话也很对,要那么多钱财有什么用。古人也有‘达则兼济天下’的句子,我周家,倒是你最先做到了实处!”
周文染受宠若惊,老人却剧烈咳嗽起来。
“祖父!”
“我没事。”
周老爷看了文染一眼,有眷恋,也有温存。
“如果走得通,就继续走下去!”
这句话是盼望,也是老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