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书海的那副表情,周文染是真的有些说不上来。
怎么说呢,她并不嫉恨他——实际上,秦书海的这些表现完全不曾冒犯到她,哪怕刚刚凑上来,也当是那人太久没见面了。
有些心急了,情有可原。
就这样想着,周文染是跟着那三人一起往前走了——前面的林若楠和自己谈了几句话就转头和宋岩说笑去了,而身边的秦书海落了单。
……
“周文染,你也不要插话了。”
正在那觉得有些尴尬,秦书海的声音在一边响起,让周文染顿时回过神来。
“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听说,之前你在南方出了些事情?”
秦书海转过头,看着周文染——那刚刚回来的女子显然没料到他会直接这样问,一时间有点失神。
——“这件事,其实也是我的错。”
文染低下头,才过几天时间,就这样明晃晃地说确实有那么点揭人伤疤的嫌疑。
可是,文染怎么是这么容易就被吓住的?
“我是操之过急了!”
……
操之过急了?
她这话被秦书海听来,别有一番意味。
“你这样做确实是不那么容易——毕竟,整个武昌的资本家都成了一个势力,你一个‘外来户’,怎么能轻易撬动?”
秦书海看到她脸红了,停下了正在说的话——这是个很好的兆头,她是不是已经别样在乎自己,才会这样脸红?
不,别乱想了!
秦书海迫使自己不要多想,目光一点点变得深沉。
“我说,你这个明摆的‘资本阶级’,和那些工人们混在一起,也不觉得自己不伦不类吗?”
这一说,还真有点!
周文染有些尴尬,指着秦书海的脸——“你刚刚说什么?”
说我不伦不类?
她可不是没有脾气的那种小姑娘!
……
看到周文染这个样子,秦书海也不再调笑了——只是走在路上的时候不时侧过脸去,旁敲侧击问她一问。
“你觉得,那些工人们可怜?”
“你是自责,自己的力量太薄弱?”
“你是没做错,是别人做错了——其实我还是挺欣赏你的,如果其他的商人都和你一样,怕是——”
这夸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当事人喊了一声“停”。
“你这样说,是觉得我很不错,只是外界的条件有错?”
那一双眼盯着自己,秦书海忽然有点怕了。
“其实,我更不知自己有没有错!”
……
迷茫,这是周文染自己心底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生在周家是福是祸。
衣食无忧,在这个时代应该是一种福分——但按书上的说法,自己就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
她去过工厂,知道自己家雇佣的那些工人的生活状况——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心态,她赞同了书上的做法。
散财,散去一部分的财。
父亲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样,自己能更快招到工人,少了罢工之虞,而家中的资本得以更快积累——运到祖宅的银两现在都有数万两还多,看得自己心慌。
“唉——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走着,她有些惆怅。
让边上的人见了,又些许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