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八年,本来是很好的一年。
这一年的京师早已脱去当年的的面貌,八年的共和让古都也焕发了些许生机——可这些“生机”也是有些微弱的,好似烛火很容易被晚风吹灭,留下屋里一室阴暗。
不过,那毕竟是“可能的”问题——因为这民国八年的春光是送来过好消息的,便是那西方的战役已然结束。
这战争本来也牵扯不到什么“中华”,可偏偏民国六年的那一场争论的结果,就是中华也参了战——现在德国战败,这“民国”也跟着打了胜仗。
虽说根本就没出什么力,可好歹是战胜国之一。
在巴黎的凡尔赛宫参与合会!
……
对于周文染来说,这“合会”和自己是没什么关联的。
她如今已是女中四年级了,再过几个月就要毕业——究竟是走怎么一条路,这还没选好。
西方的战火已经熄灭,父亲的意思还是送人去留学——可主见也有些动摇,因为之前好几个“朋友的子女”去了西洋,回来后的样子让他见了,倒觉得不如留在京城。
毕竟,上了大学的文礼很顺他的眼。
“文染,那两条路给你选。”
周正德在清明的时候曾经这样跟文染说过,文染自然是很决然地选择“和大哥一起”——然后父亲不知怎么就生气了,好在她回家不过是那么一两天。
转眼清明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按照西历来讲就是四月的末尾——文染在家里等着父亲的消息,等着他消气。
……
那一天是西历五月的第一天,星期四是整天要上课的一天。
那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学生们在学校前面的大操场上运动。
差不多要到下课的时间了,校门口那边却一阵哄笑——吸引不少女孩子的目光向栅栏门看去,那外面路上却站着几个少年。
不过这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作为京城中一所女中,女孩子聚集的地方总少不了少年人的驻足——可这一天不一样。
“周姐姐,那里面,好像有个人是妳哥哥!”
林若楠还是从前那般,总在周文染身边带着。
“也许是长得像罢了。”
周文染并没有把林若楠的话往心里去,想当然觉得,这时候在门口的不会是自己长兄。
长兄在北京大学,一天天课业比自己还要繁重,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学校门口呢?
“文染——你哥来了!”
可他真的来了。
……
“哥,你怎么来了?”
十八岁的文染早就是一个大姑娘了,大她三岁的文礼更是个样貌不俗的少年——两兄妹隔着铁栅栏在那里说话,自然把里里外外的人都吸引住。
“有要事要说!”
文礼却把声音压低,有些神秘兮兮。
“哥,什么要事?”
文染最看不惯自己长兄这番作态,抓住他的手就要问他个清清楚楚。
可没想到一个手滑没抓住,换来长兄不善的目光。
“别闹。”
“我找你来是有要事!”
长兄的话是警告,也是命令。文染一听就乖了,谁叫这样的长兄太有威慑力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解,却接到一个纸卷。
“找个没人的地方看!”
文礼的声音低沉,抽手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