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春节过在民国三年的年初,或者说,是西历的一九一四年。
周文染步入高小的第二个学年,她长兄文礼也在中学读了两年书。
高小三年,中学四年,父亲的意思,是等大哥中学毕业后去西洋留学——而自己,比大哥晚三年。
自己在家还有五年时间,可大哥距离离开家只剩下两载光阴。
也怪不得大哥心急了。
……
“洋人的物件比我们这先进,凡是进步的学子,无不以去西洋留学为荣。”
还记得这句来自三叔的话,身为校长的他曾经不止一次训诫屋里的这六个学生,不能把目光局限在中华。
“我知道,你们觉得洋文很难,看不懂,学不会——我可以说,就是我也没比你们多记住几个单词,但,我知道,‘hard working is alaways useful’!”
周正荣的话让屋里一大堆人爆笑,好在那句子简单,一个个都读懂了里面意思。
“笑什么笑!”
正荣却只关注到他们的笑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好容易缓过来,却瞪着自己侄女。
“文染,你父亲说了,过几年就要送你去喝‘洋墨水’的!”
别人可能叫不动,但对自家人是真的可以说什么“好好学习”了。
这一下,周文染是真的有点无语了。
……
不过,有一个身为三叔的校长盯着,周文染学习洋文真的比之前好了不少。
不过,也仅仅是“好了不少”。
西历七月份,放假的日子如期而至。她在班上的位置往前提升了不少,眼看着就要超越其他人成为第一了。
可是,不消半个月,又有消息传来。
……
消息是之前跑到京城去买古董的四叔带来的。
这几年,不知道是不是受周正德“办厂赚钱”的影响,四爷正智也起了开店的心思。
好在他从前虽纨绔,却也阴差阳错买了不少好东西——花,瓷瓶,还有其他的许多东西,一样样都是珍品,开店的家底早就赚足了。
便在京城里盘下一间铺子,专门买卖这东西。
其实刚开店的时候也是被许多人不看好的,去府库里取钱的时候被家主知道,差点就挨了板子。
可结果是用一个“借”字拿到了五百两银子,现在虽说还不起本金,利息倒是能转回来。
不过,这都是前话了——现在的他学十年前的二哥,在京城久住着少回家——可不是接触了最新的消息?
“奥匈的皇储被刺杀,欧洲那边有大战的迹象。”
“依我看,有些事情不好善了。”
他带回来的消息无异于一棵重磅炸弹,却鼓舞这两个少年。
“打起来好啊,我们不用去洋人那里了!”
这是周大公子的笑,让周文染自己都有些不高兴。
……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等盛夏的暑气渐消,周文染又一次回到校园。
熟悉的地方有着熟悉的风景,可熟悉的地方又有不同的气息。
洛玥消瘦了不少,神色总是黯淡。
“怎么了?”
文染相问。
“没什么——就是,安家上门提亲了。”
她还有一年多的岁月在自家,这还是自己向父母花了好大劲才争取来的。
“我也就这么一年自由了。”
苦笑,打起精神来。
“别怕。”
远方的战乱和朋友的离别,这些事情,一样样都摆在心头,周文染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
也不知怎么劝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