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天转凉了。
农历九月过了小半,伴随着一阵秋风到达京城的还有让人忐忑的消息。
革丨命党人的起义引来各省的响应,湘、陕之地在月初也反了。
反了?
消息传到京城,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只因为这此打起来和往日大有不同,革丨命党人还在汉口外河朝廷的兵丁交战,四方的省份先“投了敌”——这和以往完全不一样!
周正德慌了,感觉到战祸要浓的他下意识准备收拾东西,关上厂子避下风头。
却不料吴和平走来。
“谨行弟,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
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革丨命党人不是义和团,他们巴结洋人还来不及,又怎能跟我们过不去?”
他笑了笑,又向朋友解释。
“那革丨命党的领导人我有所耳闻,什么‘孙先生’‘黄先生’的,一个两个都是留过洋的——别看着长着中国人的皮,实际上心里想的,手里做的,不都是洋人的事?”
他笑了笑,看向朋友的目光很直白。
“只可惜这几人,怕是真能把大清国捅个地覆天翻!”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回到老友身上。
“对了,刚刚忘了你家有个官。”
他有些尴尬,坐回椅子上。
“有些话,只能我们两个说。”
他侧过头,好像要分享什么秘密。
“什么事?”
周正德的好奇心被完全调动了,追问,那“朋友”却犹豫。
“这……”
“你就说吧!”
……
当天下午,周正德满怀心事回了自家。
想到自己那从前无话不谈的朋友如今变了样,他心头不失落都是假的——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他不会怎么强求。
纵使是失望,又能奈何?
可他还是把话说了,他要南归,看看有没有可能“混一杯羹”。
“假使革丨命党的事业能成,我也用不着渡西洋了——说不准给咱个三十年,真能赶上还未必可知!”
但他知道,吴和平是逐利之心不改——心头隐隐作痛,漫无目的走到后院去。
……
“爹——京城里怎么说?”
已经十岁的文染已经懂事,被家里长辈潜移默化来也自觉关心国事。
“京城那边倒是有消息,湘、陕各自相叛,你二爷爷那边的人怕是要担心了。”
担心?
“是要打仗吗?”
文染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父亲。
“嗯——可能要打。”
革丨命党起兵,朝廷怎能不镇压,可是压得下去吗?
倒是这天下,或许,恐怕,可能,真的要换人坐了吧。
“文染觉得打仗不好,会死很多人的。”
族中学堂也教了些历史上的东西,周文染虽没经历过,可心底还是知晓些往事的。
“那时候,你躲一下就是了。”
周正德说完,心底却不好受。
看着女儿跑开了,一道身影远在花草间。
……
“三小姐!”
“别拦着我!”
“三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去找找林先生,问他几个问题!”
一角的院门传来声音,周正德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叫画儿陪她去。”
指使仆人办事,倒是允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