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东方朝阳光辉洒在西山脚下,从沉睡中醒来的村庄迎接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一切如常。顶多是山上积雪又削减了一些,从山脚下吹过的风也温暖了点。
还有个变化。
村中心周家宅院,一角偏门跑出去个骑马的仆人——带着信件向东方去,踏向卢沟桥直奔四九皇城。
去找那明面上还在周家,实际上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的周二爷。
……
京城南边,一间寓所。
周二少爷周正德正与一位好友长谈,忽然心有所感——停下了口中的话,起身却去寻水杯。
朋友见了哈哈一笑,拍一拍周正德的肩。
“怎么,想回去看你家婆娘了?”
他带着玩笑,可周二少爷没心思与他玩笑——环顾四周,怅然回首。
“确实是——我也有大半个月没回去了。”
尽管自家在西山脚下,马车一个来回都花不了一天的——他也是难得回去一趟。
无他,生意要紧。
而山脚下那个家,实在是不说也罢!
……
“谨行弟——我说你啊也是。明摆着出钱拿份子就行,偏偏要跟我来整东整西。”
“愿意出来也就罢了,还放不下家里的事情——父母在,不远游,你现在一头不孝,另一头也不专心,真让哥好生为难!”
那朋友看清了周正德多彩神色,在屋里踱步,看着就像一个教书先生。
而“谨行”正是周正德的字——被叫做“谨行弟”的他,自然成了教书人的学生。
“子安兄,你就别折损我了!”
周正德的恳求是那样无力,根本改不了朋友分毫。
“所以,你是选择回去,还是跟着我?”
抛出两个选择给周周正德,让他两难了。
……
作为周家次孙,周正德身上并没有负担多少属于家族的重担。
他个性是沉不住的,很早就有离家的心意——三年前,他弱冠之时来到京城。
房子是跟父亲谈谈亲戚,却遇上个和他年纪相差不大的“朋友”。
嗯,朋友。
姓吴名和平,字子安,是个商户家的儿子。
吴和平的父亲是商人,却想着弃商从农——本着在乡下置办田产的心思找上了周大老爷,和他商讨去西山那村子买地的事宜——而两边的儿子,自然就碰到一起。
吴和平是商人家的儿子,这几年也在京城见多了世面,幻想着同洋人那样开矿建厂,行商为富——可家里的财产并不是那么容易动用,毕竟他父亲还想着买地务农!
不过他找上了自己——而自己也愿意上他的道。
不仅从家里拿来银子入了他的股,更出了劳力帮他做事——钱没有赚到多少,身上肉倒不少。
周正德这样想着,也多了几分自嘲来——原来,自己竟是那冤大头吗?
偏偏还乐在其中!
……
“家中有我哥,不用事事操心——我还是跟着你混得了!”
真说出了这话,周正德倒觉得有些解脱来。
却不光是他一个人觉得解脱,担惊受怕了不少时间的吴和平同样松了口气。
“谨行弟——听说洋人马上就走了,我们也需趁早计划开来。”
抛却了方才的疑虑,这下可要畅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