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想到啊,自己救了甄克善、梁玉中一命,接连来了一串的好事,真是运气好到爆了!不但令甄钰和甄家感激,又自个露了脸扬了名升了官,还顺带连简家人都靠他逃过了一劫!
当然,简家当家面对他的时候是非常的无语凝噎的:他虽然救了简家逃过一劫,可是如果不是他多事胡乱插手,这一劫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那日,甄克善在皇帝面前禀明来龙去脉、将物证呈交之后,便被送回甄府养伤,甄老爷和甄夫人见他终于平安回来,二人都松了口气。虽然他身上有伤,可是有命在,甄夫人已经觉得十分欣慰了,小心翼翼的亲自照顾他的身体。
直到这时候,甄夫人才知道,一直成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儿子,原来竟是一身绝佳的功夫!
甄夫人当时呆愣了一下,晚上对甄老爷哭闹着大发了一通脾气。
姜到底是老的辣,甄夫人不比儿女们,以为这么大的事能够瞒得过甄老爷,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就是甄老爷老早就知道了此事却是装作不知道,他连她也一同隐瞒在内了,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老爷好狠的心,”甄夫人哽咽哭诉道:“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老爷竟忍心瞒着我让他去冒险!难怪老爷要将他外放,是不是早就料到有今日之事了?”
甄夫人说着这话,直直的望着甄老爷,昏黄的烛火下,水雾迷蒙的眸光中显露着被至亲至爱骗后的伤痛和失望。
“夫人,”甄老爷轻叹道:“为夫也有不得已,夫人要怪便怪、要怨便怨吧!”
甄夫人泪水流得更汹涌了,含泪道:“如果,如果我儿再也回不来了,老爷是不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是不是啊,老爷?”
“夫人……”甄老爷猛然发觉此事对妻子的伤害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想,双手扶着她的肩头,咬咬牙,终是一字字说道:“夫人可知,当年宋家灭门之事另有内情?夫人,我这么安排,也是为了岳父一门冤魂!只是这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成与不成,我不告诉夫人也是不想夫人为此担心!夫人,我答应过岳父岳母,会护你一生,可我终究没有做到尽善尽美,在这件事上,我不想让你知晓也是为了你能过的更好一些。”
甄夫人瞬间怔住了,脑子里嗡嗡的响成一片,半响方浑浑噩噩涩声道:“你、你说什么?我们宋家——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甄夫人情绪骤然激荡起来,双颊突然之间涨得通红,双手紧紧的揪着甄老爷的手臂,长长的指甲透过衣裳死死掐着他。
“夫人!”甄老爷无奈轻叹,忙好言哄慰她一番,将内情缓缓道来:“早年裕太后倒台,简家揽权之后,便又将目光盯向了西北、西南两处军权,岳父他们正是不肯合作,才遭了简家的设计和暗算!”
甄夫人只听得双眼冒火,咬牙道:“皇上呢?可知道此事?”
甄老爷轻轻道:“当时不知,事后派人暗查方起了疑心,但却没有证据。有的事情就是这样,你明明知道是事实,可是却不能够加以证明。正因为皇上的疑心,简家最终也不能得逞。若非有皇上暗中支持维护,梁褚、谦扬他们又岂能将西北军守得铁通一般?皇上后来暗中找了我……”
甄老爷说到这里凝眸望了望甄夫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将她的手用力握在掌中,悠悠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君主有难我做臣子的岂能袖手旁观?何况,这还是你娘家的事。可简家在外把握朝廷,在内控制六宫,要动他们哪有这么容易?皇上这些年来表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地里却也做了不少安排,克善,就是其中之一。”
甄夫人心中仍是怨愤难当,气道:“我宋氏一门忠烈,遭奸人所害无辜枉死,皇上若是明君,本就该还我宋氏一个公道!不想他连我唯一一个儿子还要牵扯进这是非窝!”
甄老爷闻言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苦笑道:“我知道夫人心中有恨,皇上也有皇上的无奈。事情已经发生,人死也不能复生,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皇上除了忍亦别无他法!”
甄夫人半响不语,终是哽咽着轻叹道:“这些事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想问老爷,我的克善,他还会不会有危险?老爷,我不能没有他!”
“你放心,”甄老爷轻轻拍拂着她的手背,说道:“克善也是我的儿子,就算拼着性命不要我也会护他周全。这一次江南官场几乎被连根拔起,太子的财源被根斩,皇上也知他们必定对克善恨之入骨,所以近期克善是安全的,我会留他好好的在府中养伤。”
甄夫人点点头,忍不住又眼巴巴的问道:“那,那以后呢?皇上还会派给他什么危险的差事吗?”甄夫人心一紧,突然觉得浑身血液冰凉,她活生生的打了个冷颤,心惊胆战颤声道:“老爷,皇上是不是,是不是有心要,要废了太子……”
甄老爷吃了一惊,下意识轻轻捂住甄夫人的嘴,低声道:“夫人!”
甄夫人心猛的一沉,情知自己是猜着个八九不离十了。一时之间不由得心乱如麻,千言万语不知该说哪一句,半响叹道:“为何咱们就不得清清静静、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这,这——”
“放心,”甄老爷的态度十分镇定,沉静的目光稳稳的望着甄夫人道:“同样的错误皇上不会犯两次,你只管照顾好克善便是,其他的不用管。”
甄夫人悠悠的望着丈夫,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计府那边,甄钰得知哥哥已经安全回府,提起的心亦松了下去,得知他受了重伤,便与计世宜说了明日回府探望。
计世宜听毕点头笑道:“明日我陪你一起去,我这大舅子可也有好些年不见了!”
甄钰笑着胡乱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计世宜见她神情间忧心难掩,便将人轻轻往怀中带了带,安慰道:“放心,他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会有事!受了伤,正好可以在府中休养一阵子,亦是好事。”
甄钰叹道:“也不知道我娘会伤心成什么样呢!”
计世宜沉默片刻,轻叹问道:“钰儿你可怨我不曾安排周全,害得大舅子受了伤?”
“这是怎么说?”甄钰诧异抬头,对上这一双炯炯沉静的眸子,不由失笑,目光顿时变得温情脉脉,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柔声道:“这是一个意外,谁也不曾料到,我怎么会怪你呢?我知道你是尽了力的。如果,如果没有你的人,想必他们受的伤会更重,还不一定能够杀出来呢!”说毕又叹:“我没想到的是,简瞻荣竟会出手相救!”
计世宜似是松了口气,大手覆盖在她柔滑温热的小手上,笑道:“你这么想我便放心了!简瞻荣是官方军人,碰上这事理应相救,想必岳父回头会向他致谢的,你却不用理会这事了!”
甄钰闻言白了他一眼并未做声。如果不是活生生的这人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几乎要怀疑这个总爱闷闷喝醋的男人真的是从前对她无限宽容、无限理解、无限尊重的男人吗?
计世宜让她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有点儿讪讪,索性涎着脸将她搂抱怀中,笑道:“天色不早,咱们早点儿歇着吧!明儿用过早饭,我陪你回娘家!”他将头埋在她颈窝呼着气,温热的气息包围间,他腻声含糊道:“钰儿,今晚给我好不好……”
“你……”甄钰哪里还有反对的余地?刚刚张嘴说了一个字,便被他温柔的吻住了唇,将未说出的尽数吞咽,松薄的寝衣同时悄然而落,身不由己的被他推倒在床……
一度春宵,次日醒来难免又是腰酸背痛,甄钰无意识轻哼一声动了动身子,猛然发现男人还在身旁,不由讶然睁眼,随后又半眯着起来,说道:“你今儿不上朝?”
计世宜手中把玩着媳妇乌油馨香的秀发,懒洋洋道:“今儿要陪夫人回府,这朝不上也罢!”
甄钰“扑哧”一笑,取笑道:“说的这样好听,我可不承你的情!”说毕坐了起来,信手拉过叠放在床头衣裳披在身上,微微仰了仰头,将乌油的秀发拢在脑后。
计世宜双手枕在后脑勺上,笑吟吟的看着她,亦低笑道:“不用你承我的情,只要承欢——”
“计世宜,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甄钰俏脸一沉,面上微红,没好气嗔了他一眼,径自掀开帐子抬脚下床,扬声叫人。引来计世宜一阵愉悦的笑声。
二人梳洗一番,用过早饭,便去计老太太及计侯爷那里禀明情况辞行,计老太太听说这事不免念了几声佛,又关切的询问了几句,吩咐吴妈妈取了一支老山参来,甄钰忙上前亲自双手接过,恭声陪笑道谢。计侯爷则是若有所思的多瞟了他们几眼,嘱咐了几句便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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